争吵这种事也是顺其自然的。
周六晚上十二点多，在朱静汶和崔望明互道晚安后的几分钟，朱静汶的手机发出规律的振动，她眯着眼睛拿起手机，在黑暗中看清了来电备注，崔望明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有个家长给我打电话，我去客厅接一下。”朱静汶坐起身。
崔望明拉住了她的手：“这么晚了，关机吧，就当没看到，第二天再问是什么事。”
“不行，你先睡吧。”朱静汶怕再拖下去对面会挂断电话，她连忙挣脱了崔望明的手，踩着拖鞋大步离开了房间。
来电的是李千雪的妈妈，朱静汶掩上房门，压低声音问：“是千雪有什么事吗？”
李千雪妈妈声音沙哑，直入主题：“朱老师啊，千雪她又自残了。”
朱静汶坐在沙发上：“什么？现在吗？”
李千雪妈妈：“是，我以为她早就睡着了，但我刚刚起来去厕所的时候才发现厕所门反锁了，家里就只有我和千雪，我喊她开门，过了几分钟她才开门，她穿着长袖睡衣说肚子痛，我一撩起她的袖子就知道她说谎了……朱老师，怎么办啊？我都已经把她的校服外套收起来了，我以为她不会再这样做了。朱老师，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给你打电话，你帮我劝劝千雪这孩子吧，我说的话她都听不进去……”
朱静汶困意全无：“好，请你把手机给千雪吧，我试着跟她聊聊。”
李千雪妈妈：“好。”
手机传来一阵杂乱音，然后是李千雪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喂，老师？”
朱静汶问：“千雪，你还好吗？”
李千雪没有说话。
朱静汶说：“你妈妈很担心你。”
李千雪说：“对不起，老师，我控制不住。”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朱静汶耐心引导着李千雪——如果这有用的话，她愿意彻夜不眠。
“那是谁的错？我爸爸妈妈的吗？”
朱静汶听见了锁门的“咔哒”声。
朱静汶说：“千雪，对错不是那么简单的，老师只希望你不要太逼自己。”
“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这么做，我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李千雪似乎又在哭了，她在学校的时候很少流泪，朱静汶给她做了那么多次的心理访谈，她都没有红过眼睛。她是用伤疤垒起了坚强吗？
“你的情绪出现了无法疏导的问题，我和你爸爸妈妈在这件事上都没有什么专业的办法，而你使用的方法虽然能让你心里好受些，但那不是长久之计。千雪，你想去看心理医生吗？或者说，你愿意去看心理医生吗？我不能保证那一定有帮助，但我认为值得尝试。”在朱静汶看来，世上不可能有比自残更差的方法了。
李千雪问：“心理医生会给我开药吗？像感冒那样，只要坚持吃药就会好吗？”
朱静汶自己都没看过心理医生，她给不出肯定的答案。
李千雪又问：“老师，你是不是在骗我？”
朱静汶睫毛一颤，不答反问：“你想过死吗？”
李千雪沉默。
朱静汶说：“其实道理很简单，你不想死，那就想办法好好活着。你想死，那我说什么都是虚的，毫无意义的。千雪，我还要说下去吗？我还有必要说下去吗？”
李千雪的声音低低的：“老师，我不想死。”
“那就先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好吗？”朱静汶的声音铺在客厅里，像卷起一角的毛绒地毯，“还有好多好多的方法你都没有试过，不是吗？只有当所有的方法你都尝试过了之后，才能说‘我没有别的办法’这样的话。”
朱静汶跟李千雪讲了很久的话，等电话挂断的时候，已经是两点钟了。
朱静汶去了趟洗手间，又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然后蹑手蹑脚地回到了房间，她以为崔望明肯定早就睡着了，但崔望明睁开了眼睛：“聊完了？”
朱静汶讶然：“你还没睡着？是我刚刚打电话吵到你了吗？”可她明明已经很小声了，房门也掩上了，按理说崔望明不会听见她讲电话的声音。
崔望明说：“我在等你。”
“你等我干嘛呀？”朱静汶掀开被子上了床，“快睡吧，已经很晚了，幸好明天是星期天，可以多睡会，不然肯定很难受。”
“阿汶，你为什么非要接那个电话？”
“因为那个学生的情况有点特殊，她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自残的学生，她妈妈这么晚了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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