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是呼呼的风声,眼前是越来越近的水面,阿轻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试图在极限的时间里与存在于此的任何一种生灵相连。
飞鸟、游鱼,或是别的什么。
但都没有,伴随着强烈的失重感和愈发急促的心跳,她还是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意料之中的失败。
灵力卸掉了大部分冲力,阿轻抹着脸从水里钻出来,心情不算美妙。
按两个小伙伴所说,成功控灵的感觉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那就是“看对眼了”。
可她瞥了瞥受到惊吓、迅速摆尾窜走的游鱼,和伏在树上、对周遭毫不关心的飞鸟,只觉得今天她就算死在这里,这些小东西也不会看来一眼。
那种微妙的心灵相通的时刻,阿轻没捕捉到,反倒是浑身都传来微妙的不舒服,从骨骼肌肉到五脏六腑,像这样强度的跳水运动,她一晚上至多来五回。
慢悠悠游到岸边,阿轻一边绞干衣服,一边爬山,谨慎地提高了一点高度后,再次深吸口气跳了下去。
夜风将衣袍吹得鼓胀,急速流转的灵力都快把灵脉烧干,也不见鸟或鱼窜出来接住她。
只有酸痛到麻木的身躯,提醒着她又做了一次无用功。
而在她精疲力竭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竹林中,有人再一次挥落了长剑。
相里渊微皱着眉,疑惑地转了转手腕,抚平突然躁动的灵力后,弯腰捡起了剑。
“......这都几时了?剑都拿不稳了,还练呐?”一旁躺在竹椅上的明舒暗暗啧了几声,没再继续观星。被相里轩托付着照看孩子后,她一连数日都呆在守脉人这边。
相里渊将剑入鞘,心忧又无能为力时,除了练剑也不知该做什么,他抿了抿唇,终于忍不住问:“姑姑,兄长还会回来吗?”
不久前,兄长表面答应去圣舟进修,却在半路上突然失踪。
父亲出门寻找,到今日都还没回来。
兄长当然不是真的失踪,他只是不想去圣舟,不想被世家盯着管着,不得自由。
明舒想了想,坦白说:“你兄长呢,有自己想走的路,大约是很难回来了。”
相里渊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
他其实知道一些缘由,四年前,母亲重伤去世时,他还太小,但兄长却已清楚母亲是如何卷入的种族纷争。
兄长一直放不下母亲的死。
比起东洲这边身不由己的情况,他显然更愿意留在山海洲,留在舅舅那边。
“世间之事总是不好强求的。”
明舒聊胜于无地劝了一句,又问,“你呢,想好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了吗?”
相里渊点点头,又摇摇头。
兄长这一走,守脉人一族就只剩下父亲和他,该如何走,都定好了。至于他自己,可能是还没到该有什么想法的时候。
沉默间,身体里的灵力又躁动起来,相里渊怀疑是不是最近修炼出了什么岔子。
“看你这模样,难不成是灵契出现了?”
明舒的语调带着些许惊讶,看他似乎一无所知,就解释道,“御灵家和守脉人之间生来就有灵契相连,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状态。”
“祖父辈们倒是没有,不过你父亲和你公仪姑姑、你兄长和小轻儿的阿姐之间都有,你们两家历来也把这看作是天定的婚约。”
“但强扭的瓜不甜,两家要是都没意愿,就会早早解开灵契,免得影响修炼。”
话说到这,相里渊突然想起去年中,兄长总盼着去御灵家解开灵契,只是他那时并不知道,自己身上也会有。
和公仪轻的灵契吗......
明舒看了两眼沉默不语的小少年,若有所思地问:“你呢,想解开和小轻儿的灵契吗?”
*
跳完五次水依然一无所获的阿轻从天地镜出来后倒头就睡。
木嘉儿和季临西成功离开山林后就不再过来了,他们从学堂分镜进去会更方便。
阿轻其实不太需要人陪,可耐不住阿娘觉得她要,但阿娘也不能强行拖住他们的进度,只能另外考虑更合适的人选。
时间越过越快,等入冬后,阿轻的灵力大概又要打个折,她想在此之前学会御灵,于是只能咬咬牙,爬得更高。
高处的风好像更加喧嚣,往底下看时难免也会腿软。阿轻抖了抖两条胳膊,为自己加油打气,然后一个起跑从山石上跳了出去。
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她在紧张的同时,尽量冷静地锁定那只她看中已久的飞鹭。
看看我看看我!
阿轻充满期冀地望过去,流转的灵脉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就在她以为这么多天的魔鬼训练终于能有成效时,天地遽然一变!
乌压压的天幕倒扣过来,夜晚潮湿的雾气转瞬变作灼热的星火,阿轻脸色发白,僵硬地悬在空中,颤巍巍垂眼往下一看,只见原本熟悉的山间湖泊竟然变成了翻涌的岩浆,猛然炸开的数丈火焰让她下意识蹬腿想逃。
“阿娘!!”
意识到逃不掉后,阿轻哇哇大叫。
但显然,她掉入了一个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的境地,热气堵住了嗓子,也烫出了眼泪花儿,在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时间内,她像一条任人宰割的死鱼生无可恋地朝岩浆冲去。
咦?咦——!!
阿轻惊声尖叫,无限加剧的落空感让她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像被压住的笋子拼命想破土而出,也像被捆住的鸭子拼命扑腾不想死。
在这种生死时速内,本该被忽视的微小异动反而变得清晰,阿轻心头一凉,像丢了什么东西,很快又一热,感受到的热焰温度就这么硬生生地翻了一倍,烫得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她怔怔地转眼往后看,模糊的视线中,几簇红色的、水草一样的线条正张牙舞爪地挥动着,像从她身体里伸出的爪子,正带着三分慌乱、三分凶狠、四分破罐破摔的气势朝天上冲去,一根接一根扎进暗不透光的朦胧烟云。
云层里传来一声轻咳。
被红线吊着的阿轻颤着手抹抹眼泪,腰腹也被绑住了,让她莫名觉得自己像块烟熏的腊肉,多应景啊,底下还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小少主真是......不走寻常路。”
又一声轻咳后,云层里现出一道佝偻的身影,老迈的妇人笑意深重地朝她看来。
阿轻萎靡地垂着眼,前胸后背都被汗浸湿了,模样或许比她从湖里钻出来还要狼狈,她闷闷地抽着气,一句话都懒得说。
她能对自己进行恐吓式教育,不代表别人也能这样。太可怕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被红线牵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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