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山浑身忽冷忽热,意识涣散。
被心魔一路抱着,不知走了多久。
身下终于挨到柔软触感,应是被安置到了床榻。
雪千山睁眼,视野尽是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分明。
那张苍白俊美的面容再次贴近。
“你快死了,雪千山。”
心魔第一次唤他的名字,语气依旧温和:“要不要我救你?”
温热气息喷在耳廓。
雪千山猛地抬手,攥住对方衣襟,用力扯开。
二人视线相撞。
一双含笑,阴冷;一双蕴血,寒凉。
“你究竟是谁?”
雪千山咳出一口血沫,声音沙哑。
心魔面上笑意微滞。
他瞳仁收缩,暗影中几乎显出蛇类的竖瞳。
雪千山的眼眸很浅,蜜色眼珠里映着他的身影。
那么清晰。
藏在对方的眼珠里,藏在睫毛坠着的血珠里。
他非他。
但这双眼睛的主人在问:“你究竟是谁。”
心魔胸腔里荡开一阵古怪的情绪。
像是酸意,又像是痛楚。
这情绪让他第一次有了“自己存在”的实感。
他活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遇到这双眼睛。
他凝视着雪千山,忘记时间。
雪千山见他如此模样,不知又要作何妖,神情愈发警惕。
良久,心魔终于开口。
他垂眸,清楚地看着雪千山:“我叫万俟清。”
那双眼中的深色,令人背脊发凉。
雪千山微蹙眉。
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对方真会回答。
万俟?
这姓氏并不常见,对方又如此熟练地顶着师尊的外表……
难道与师尊真有渊源?
正思索间,万俟清又开口了。
“除了万俟尘,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名字的人。”
他嗓音极轻:“这下,更舍不得让你死了。”
说话时,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雪千山睫尖,将血珠抹去。
“本想作为生辰礼送你……”
万俟清顿了顿:“我用双修之法助你,如何?”
雪千山整个身子一僵。
万俟清见状,轻笑出声。
云穹峰主这副相貌,本是高天孤月的气度,凤眸深邃,瞳孔纯黑,平日看人时总让人背脊生寒。
这么一笑,却多了说不出的邪气。
“灵力灌入这里,你一半,我一半。”
他手掌按在雪千山小腹:“不过是碎裂伤,用不了几次便能痊愈。甚至,能让你修为更上一层,突破元婴也未必不可能。”
暧昧的语气。
雪千山骨架纤细,人显得格外单薄。
被这剑修的大手一衬,腰身瘦得只有一把。
万俟清低头看着,掌心似是无意地丈量。
雪千山蜜色瞳仁骤缩。
他胸腔血气翻涌,呼吸不畅,后脊冰冷,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这个万俟清,怎能用师尊的脸,说出如此孟浪之语?!
雪千山想要挣扎,可强弩之末的身体不争气。
才刚动一下,撕裂般的痛苦便从全身经脉涌上,令他眼前发黑。
万俟清漆黑的眼珠一转,又靠近些。
他嘴唇几乎贴着雪千山耳朵:“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你为何总要活得这样累?为何不愿及时行乐?你——”
雪千山倏然攥紧他胸腹处的伤口。
伤口崩裂,温热血液涌出。
剧痛刺得万俟清话音一顿。
雪千山收回手,目光薄凉:“阁下这番诡辩,还是留给自己听。”
万俟清垂眸。
胸前伤口血肉模糊,极为可怖,常人看了都会痛得发颤。
他却浑然不觉。
“温若水、万俟尘……蓬壶的这些榆木脑袋都把你教坏了。”
万俟清只是叹息:“不过不要紧,我有的是时间,足够将你引回正途。”
“万俟清。”
雪千山打断了他。
室内光线明亮,映得雪千山侧脸苍白,几近透明。
他抬手,鲜血顺着指缝蜿蜒,从腕骨没入宽松袖口。
指尖,一抹翡色若隐若现。
雪千山看着他,声音冰冷:“你要找的掌门玉戒,在我身上。”
空气静止。
万俟清凤眸中瞳仁一缩,看清那抹翡色的瞬间,衣袖已扬起。
他还是慢了一步。
电光火石间,雪千山猛一仰头——
将那枚玉戒含入口中!
万俟清来不及阻止,只见雪千山喉结清晰地滑动一下,缓缓放下了手。
他喉咙像是被划得很痛,细眉不适地蹙紧,眸中血色被泪意冲淡。
可当他重新抬头时,眉眼间的情绪更淡了。
雪千山嗓音低哑,直视着笑意渐退的万俟清:“想要玉戒,除非现在杀了我,剖腹取物。”
他顿了顿。
“或者,将温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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