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开的酒吧在A城不是最火的，但是以清幽为特色，他的音乐梦断之后，靠这家酒吧站稳脚跟之后，时不时还会组个乐队，搞个音乐表演。所以来这儿喝酒的人也有就是为了来听歌的。
照顾了奶奶一段时间之后，叶宁柏又接着回酒吧兼职。叶宁柏外形条件好，学长自然也乐意他来，给的报酬也没亏待他。
初秋的一个晚上，他唱完了几首歌，准备下台休息，习惯性地扫了一圈台下。
忽然一抹蓝色的身影闯入眼帘——是文铮。她一个人坐在酒吧角落的座位喝酒。
叶宁柏心下一紧，感觉心突然砰砰的跳了两下，抱着怀里的吉他，放在琴颈上的手不由得收紧，正要起身，就见到酒吧里有一个男的走到了文铮身旁，手里端着杯酒，脸上挂着令人生厌的笑，应当是在搭讪。
叶宁柏不由皱起了眉。
文铮没什么表情没，不知说了什么，那个男人就又悻悻离去。
叶宁柏才松了口气。
下了台，放下吉他，叶宁柏望向文铮的位置，她这个点酒吧里已经有不少客人，大家笑着聊着，嬉笑怒骂的声音，此刻在叶宁柏耳朵里全都被自动消音了。
他只能看到，在偶尔扫过的，黄的，白的氛围灯下，文铮穿着雾霾蓝缎面衬衫，搭一条灰色西装裤，眉眼冷淡淡的，端着酒杯，漫不经心喝酒的样子。
上次学长对文铮的描述又出现在叶宁柏的脑海里：她仿佛全身都在发着光。
叶宁柏觉得自己又出现了心仿佛被吊着，扑通扑通乱跳的状况。
不知不觉间，叶宁柏就走到了文铮的桌子前，就是刚刚那个男人搭讪的位置。
文铮瞥了他一眼，叶宁柏还在酝酿措辞，文铮就不冷不热道：“没有微信。”
叶宁柏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指头，干笑两声：“文小姐，你好，我是刚刚在台上唱歌的酒吧驻场歌手，我叫叶宁柏，六月份的时候，我们在酒吧见过。”
文铮这才转头，抬眼，认真打量他，此时，酒吧的射灯扫过这一片角落，叶宁柏的脸在白色的氛围灯下一览无余。
“哦，是你啊。”文铮认出了他，若有似无地笑，“怎么这次的自我介绍没有后半截了？”
叶宁柏想起他上次糟糕的自我介绍，尴尬得手指头更加忙碌了。
竟然有人求包养时自我介绍报身高体重会做饭，看来还是业务不熟练。不过卖身救奶奶，认真算起来也不失为一种孝顺吧。
文铮也不调侃他了，对还杵在那儿的叶宁柏扬了扬下巴：“坐吧。”
叶宁柏得救似的坐下，想了想，对文铮正色道：“谢谢文小姐的帮助，我奶奶才能顺利做上手术，你是我们的恩人。”
“这话说的就太重了，”文铮说，“文氏本来就有许多慈善项目，医院的是恰巧今年开展了。”
想到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生病了也气势十足的老太太，她又问：“老人家现在怎么样？”
叶宁柏笑了笑：“奶奶出院做完手术之后，身体就逐渐好转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文铮也跟着笑笑，浅浅喝了一口酒，喟叹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是幸福的事。”
叶宁柏看着文铮脸上的笑意，感觉自己砰砰乱跳的心似乎安静不下来了。
他抿了抿唇：“文小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对我们的帮助，现在我也没什么能回报你的。我给你唱两首歌吧，你想听什么？”
文铮倒是一副随意的样子：“都行，你捡你拿手的唱吧。”
叶宁柏又抱起吉他，重新上了台，坐在凳子上调整好话筒高度，手按在吉他弦上，却犹豫着该唱哪首歌。
他在这酒吧兼职一年多，唱了上百首歌，且大部分是情歌，竟不知，此刻哪首歌适合唱给她听。
他又望了一眼台下的文铮，灯光扫过，明明暗暗的光下，她的脸也忽明忽暗。
叶宁柏深吸一口气，忽然就起了思绪，轻轻拨动吉他弦，柔和而又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
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1）
......
唱了几十遍的歌，烂熟于心的吉他谱，因为台下有那个人坐着，叶宁柏刚开始按错了几个弦。
酒吧的客人们都说叶宁柏的嗓音条件好，唱起情歌来，感情充沛，能把人听哭。
可直到今天，他才觉出，这首歌怎么这么让人伤心？
下台的时候，酒吧老板——叶宁柏的学长关切地瞟了他一眼：“你怎么回事？今天声音也不对，曲也弹错了。”
叶宁柏只匆匆解释了几句，又回到文铮面前。
文铮的酒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只是下班之后小酌而已，她抬起手腕，看了下表，这个点也该回去了。
“谢谢招待，你的歌唱的不错。”文铮站起身，冲叶宁柏挥了挥手，“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随即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叶宁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挽留的话。看着文铮离开的背影，脑子里全是刚才唱的歌词：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
像影子追着光梦游（1）
等文铮身影彻底消失在酒吧门口，叶宁柏才如梦初醒，如果这次文铮走了，而他什么都没说的话，那他以后可能真的连文铮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他拔腿追出酒吧，在周围找了一圈，才在街边停车位看到，文铮正要拉开车门。
“文小姐。”叶宁柏大叫一声，喊住文铮。
文铮被人叫住，果然停下手，等看清是叶宁柏叫她，露出的表情就有些许疑惑。
叶宁柏快步跑到她跟前：“文小姐，你以后还来酒吧吗？”
因为跑步的缘故，他说话的气息有些不稳，显得急切。
初秋的晚上，微凉的夜风，轻柔吹过，叶宁柏的刘海就随风在额前一扬一扬的，在昏黄的灯光下，文铮发现，叶宁柏的眼睛很像大溪地的黑珍珠，眼珠漆黑而带有光泽。
刚才在台上唱着忧郁情歌的清冷少年，因为跑了一路，有点气喘，那份清冷就被打破，嘴唇微微有点肉，显得有些天真，让人能一眼看出他脸上表露的全部情谊。
“这个就不一定了，可能来，也可能不来吧，”文铮回答了他的问题，“毕竟我工作还是挺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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