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妇人瞪着眼睛冲出人群朝这边跑了过来,常大夫忙往旁边让,他还想拽一把黎汀,谁知拽一下没拽动,反而被黎汀轻飘飘推到了一边,正好和匆匆赶来看热闹的高克撞在了一起,这两个人谁也不敢上前,只好眼睁睁看着许家嫂子汪娟儿冲了上去。
“你个天杀的王八蛋,克我的儿子!”汪娟儿扑到了许宴秋身前,抓着他的肩膀就要晃,眼前一花,许宴秋就被他身边的陌生男人拉开了距离,自己竟然扑了个空,她气喘吁吁,脸上的眼泪也不似有假,两手颤..抖不止:“你给我把他松开!今天不让他给我儿偿命我就不姓汪!”
“许家的,你先冷静一下!”常大夫还想劝,被高克往后拉了两步,正好躲开汪娟儿挥过来的手,常大夫正要道谢,就见高克惊疑未定,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刚才他的行动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手不由自主就动了起来!
他瞪圆了眼睛看向黎汀,就看他一手护着许宴秋,一手不忙不慌地挡开汪娟儿的手,竟然还有空朝他这边看一眼,那眼神看在高克眼里,明摆着就是在说“就是我干的”。
高克连滚带爬想跑,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只好和常大夫一起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场面太过于混乱,也没人注意到这边一老一少,众人也不知道是该劝架还是什么也不做,他们也不想沾染瞎子身上的倒霉,一时之间竟然没人上前。
正乱着,就听街东头有人呵斥:“住手!何人在此喧哗!”
原来是有多事的人去报了官,不管报官的人是想看更大的热闹还是于心不忍,都让许宴秋松了口气——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黎汀将他护得很好,耳边只能听见表嫂汪娟儿的尖叫怒骂,身上一点儿也没被碰到。
表嫂平时干活手上不留指甲,可有一身巧劲,许宴秋在她家住的那几天没被她少拧,常常到了晚上就是一身拧出来的肿块……黎大哥可千万不要有事!
众人听见那人呵斥声忙给他让开地方,好让他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汪娟儿也在这时被人拉开,黎汀扶着许宴秋站稳,淡定看向来人。
这男人看着不过二十六七,一身暗蓝官服,看腰上的牌子估摸是个捕快,长相很普通,唯有一身正气让人难以忽略。
“哥!哥,我在这里!”
黎汀听见声音,偏头看了一眼想爬起来又腿软摔回去的高克,很难想象这两个人是亲兄弟。
“这里怎么回事?”来人站在众人中央,看看还未消气的汪娟儿,再看看被黎汀护在身后瑟瑟发抖的许宴秋,以及两人身边正互相搀扶着爬起来的自家弟弟和常家大夫,将目光投向了在场最为镇定的黎汀:“你是何人?”
“我爹过去在这里教书,我才到东许村两三天,被事情缠住了身,没来得及去官府登记。”黎汀有条不紊道,“多有得罪。”
“你爹是黎东堂?”那捕快模样的男人闻言愣住了,上前两步,“没想到是家师之子,我才是多有得罪,师弟可有受伤?”
黎汀眯了眯眼睛,没想到这人竟然也是个有城府的,一上来就攀关系,回头定要写信问问爹爹,还记不记得这人……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眼前的戏演完。
小狐狸揽住许宴秋的肩膀,怕弄疼了他没用多大力气,看在旁人眼里就好像这两人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黎汀作势在许宴秋身上拍拍,眼底露出一抹惊愕,抬头对那捕快道:“受伤倒是没有,只是……”
他欲言又止,那捕快忙问道:“只是什么?”
汪娟儿听这两人说话就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原本还想诉苦,这会儿突然警觉起来,果不其然听黎汀道:“我的钱袋不见了。”
众人哗然,忙在自己身上摸过,想起来方才只有许家嫂子接近过他们,有不嫌事大的人高声道:“是不是被许家的扯掉了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汪娟儿身上,她忙摆手,对那捕快道:“高承,高侄子,我可没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我今天不过是来给儿子烧点纸……”
谁知她摆手间,一个小花荷包啪的一声落在了她脚下,一时之间大家伙都愣住了,没人说话,但事实真相已经摆在了眼前,就算是许家嫂子也说不出话来。
高承装作不经意瞥了一眼黎汀,见他脸上震惊和茫然不似有假,当即道:“汪婶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不是我拿的,一定……一定是刚才不小心碰到了!”汪娟儿这会儿也慌了,手也不敢动,生怕再掉出来什么不该有的东西,眼看着高承上前来将钱袋捡起来递还给黎汀:“师弟看看,钱可有少?”
黎汀接了过来,他视线在汪娟儿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高承脸上,后者与他对视,莫名有些不安,仿佛被什么令人心生恐惧的存在审视一般,直到黎汀不再看他,这股惧意才缓缓消散。
小狐狸将钱袋在手上掂量掂量,交给了许宴秋:“你试试,可有少了?”
许宴秋乖顺地接在手心捧着掂掂,拉着黎汀的胳膊踮起脚尖对他小声道:“没有少,黎大哥。”
他个子不高,踮起脚尖也碰不着黎汀的耳朵,还得是黎汀微微弯腰靠近他才能听着他的悄悄话,这个动作看在高承眼里,让他有些意想不到——他有听说过这瞎子的事儿,东许村中人人对他避之不及,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只知道那许宴秋样貌是十里八乡独一家的好,奈何命不好。
没想到今天一看,才知道百闻不如一见,而且眼下看来,许宴秋和黎东堂的儿子关系似乎不一般。
“那就好。”黎汀点点头,对高承拱手道:“多谢官爷。”
“叫师兄吧。”高承道,“师弟你看,也许是汪婶子她不小心抓到了你的钱袋,这事儿要么就算了吧?”
一切都在小狐狸的算计之中,包括高承的出现,他原本就想找个机会见一见高克这位当官的兄弟,也一直想要会会许家哥嫂,没想到今天全都让他遇上了。
给了台阶就往下走,但不代表小狐狸不能顺杆往上爬,高承只看见黎汀嘴角一扬,下一刻又像是他出现了幻觉,黎汀还是一本正经,嘴角的弧度也消失不见:“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高承怔怔地看向黎汀,就听他道:“许家嫂子也是我弟弟的表嫂,今天遇见常大夫才知道她家中最近遭遇不幸,还望公子……不,还望师兄能就此事查上一查,还她个明白。”
东许村中众人都以为是瞎子的煞气冲撞了许家嫂子,才导致她腹中孩子保不住,早产夭亡,一听黎汀这话,难不成这事儿还有蹊跷?
高承也没想到他这个受欺负的居然还有心思关心欺负他的,但这个情况他也只得应下来,答应一定会帮许家嫂子查清楚这件事。
汪娟儿被人架着,想说这明明都是瞎子克的,可她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了,怎么不见许家表哥在?”黎汀临走前问道,汪娟儿没理他,对高承道:“我家那口子今天有事出门去了,没回来。”
高承点点头,身后黎汀狐疑道:“真是这样吗?”
汪娟儿看着那几个人朝着常家医馆去的背影,张张嘴,突然怀疑起自家男人来了——给儿子送葬这么大的事儿,有什么事能大过这件事去?
……
许宴秋怀里揣着失而复得的钱袋,紧紧护在身前,生怕再没有了,黎汀捏捏他的肩膀,小声道:“没事儿,回去再给你解释。”
小瞎子不疑有他,乖乖点头,凑在黎汀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人经过了常大夫的医馆,与他告别,常大夫今天看得比所有人都透彻,毕竟年纪大了,黎汀话里藏刀,引着众人将重点从许宴秋身上转移到了汪娟儿身上,一来二去,等到事情明了,不管如何,东许村中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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