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男子在南州土生土长,徐照行的名字和身份他自然有所耳闻,毕竟当面敢跟庆王叫板的人当今世上还没几人。
他徐照行算是其中之一。
庆王初到南州在酒肆里找到徐照行,两人的对话他在隔壁听得一清二楚。
今日徐照行冒头,他就很纳闷莫非徐家也看上了这门婚事,单凭安家不够,还要来个徐家。
男子忽略徐照行的话,既然都想要这门婚事,听闻钱明光被南州首富楼家收养,背后可是个大金疙瘩,聘礼不管多少,最后都能靠着钱明光带来的嫁妆从中狠狠捞上一笔。
所以将她的身价和名声降下来,对谁都是一劳永逸的好事。
现场上的阵营,但凡来赴宴的人都要统一战线,分清楚谁好谁坏。
“未出阁的女郎,库房中竟有但不属于家里人和自己用的东西,钱大女郎能否给个说法,今日咱们聚在一块的目的相信都清楚,你既然要选择我们,其中的问题也该说出来,让我们听听选择选择你。”
陆裳觉得今晚不对劲,首先是老夫人,其次是装修布置,再者就是这把火,但她并没有说破,毕竟高门大院里谁手上没个什么糊涂事。
横竖不要牵连三房就成。
只要熬过今年,明年就有希望,彻底离开南州,做她的官太太。
她转头发现钱同林也在看着自己,随后对方的目光很快就挪开了,而是低声询问身边跟着的小厮,“出这么大的事,按理来说娘也该醒过来看看,你悄悄去景福堂打听一下什么情况。”
小厮迟疑的瞬间,手里多出了莫约二十文钱,他收在手里飞快离开了现场。
陆裳收回目光,并未阻止丈夫的行为,因为她自己也很好奇,转头去看身边的赵允秀。
赵允秀虽说回了趟娘家,不知家里人跟她讲了什么,但回来后整个人聪明不少,但聪明的地方不多,很多时候还跟从前如出一辙。
果不其然,就听她喊道:“库房失火,不是小事,而且咱们家里并无郎君习武,钱远净他弱得跟鸡似的,小身板小胳膊细腿的,这枪不压他就不错了,此物定是外男的东西,大嫂你家明光不会早就跟外男私通了吧?”
沈忘冬的目光并非时时刻刻都在钱明光身上,包括她瞧见三郎身边的小厮收了东西,悄摸摸离开了。
宋婆子也看到了,悄悄退出人群,跟着小厮离开。
钱家的事,哪有什么外不外男,日日常来的也就只有徐照行。
可徐照行来的时候,人家都是敞开了院门,在院子里说话,从不单独进房里,通明敞亮得很,从不做落口实之事,每次拜访,拜帖次次不落,也都在其中说明缘由。
造谣不到头上。
今日银枪被人搬出来,摆明了就是要将她名声尽毁,嫁不到高门去。
钱明光也明白了安排这局的人心思。
安家来了,也是想让他们看到她名声尽毁的样子。
这样以后谁还敢同她问嫁娶。
“这银枪,是我的。”钱明光开口,现场明显有人不信,她也不着急解释,知道这些人想听什么,不想听什么,想听她从口中所述说确实不是她的东西,着急给人定罪,若说是她的,又不合理,众所周知,钱家大女郎病弱,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拥有这东西,“但最后并不是我的。”
钱明光走到银枪前,“只是赠礼,赠人的救命之恩。”
她看向站在人群中的徐照行,“赠徐家郎君,有三赠,一赠年幼时落水的救命之恩,二赠六月底清南观一行,独身一人引开杀手,救下我和家中老奴女使三条人命的救命之恩,三赠迎夏节时,破旧土地庙中杀身之祸的救命之恩。”
圆润饱满的指腹划过银枪的枪身,“宝物赠英雄,徐家郎君几次救我于危难,让我有化险为夷的机遇,于韶院众人,皆是感恩,不应草草了事,所以趁着迎夏节的尾巴,将此物赠予英雄。”
没有扯大是大非,她所说不过是事实陈述。
徐照行欣然上前,从武器架上拿起银枪,在手里挽出枪花,银白的枪身即便在烛火下依旧耀眼。
因挥舞枪身颤动,这股颤动从头至尾,弥漫到枪尖,发出一阵嗡名。
“我与徐郎君年幼相识,分别十年,如今旧友重逢,本该是皆大欢喜的场面,却害得人出生入死,于情于理过意不去,本想等徐郎君得空了,我亲自登门,敲锣祷告,让南州城都知晓,赠予郎君银枪,没曾想今日被人拿出来做文章,也只好顺水推舟,将此物送出。”
陈阿婆递来早就备好的文书,钱明光将其打开,昭告众人,“银枪是早些年我随楼家前往凤州求医时偶然所得,封库多年,今日才得以重见天日,库房里的东西在当时搬入进钱家时,全部都请县衙做了公示,登记在册,包括银枪的赠出,也请官府早早做了文书盖章。”
两份文书,一份是三年前凤州的,一份是今年七月廿三那日,皆有印章无从作假。
“所以今日,是谁蓄意纵火,毁我库房,我也一定追究到底。”
她扫视一圈,在外来人的脸上停住。
安长史家的大娘子率先带着家人拱手,“今儿个本该是高兴的日子,没曾想时运不济,这事相信傻子才会到处造谣乱说,如今事情真相大白,宴席也吃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告辞了。”
安大娘子冲沈忘冬微微福身告辞。
安长史冲钱同成拱手,“同成兄,在下告辞了。”
安清羡也不忘跟钱明光拱手,“明光女郎,告辞。”
长和县主今日来本是打着跟钱明光拉拉关系,好让她在楼家之间说和,促成她儿子跟楼金银之间的婚事,谁知突然看了一场戏。
但今日看下来,钱明光并非真的如外界所言,久病养在深闺从不见人的性子。
宴席尚未开场,就整出这么大的阵仗,换做一般人家,还真不敢这么干,铁了心的膈应人。
能压制住钱家老夫人的人,能是什么善茬,手段定然厉害,可惜只是楼家的养女,不能跟楼金银相比,她需要的是钱财,而非背景,不然若能和楼家分个一二,钱明光也会是她的考虑范围里。
长和县主带着下人也走了。
剩下的人也纷纷告辞,这不明摆着撵人了。
纵火一事,自家事必然要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所有人走光,钱家里围观的人也正准备散场。
临了走到韶院门口,被两名拿着棍子的小厮拦住了去路,“女郎说了,钱家里的人谁也不准走。”
钱同至指着门口拦路的,语塞半天想跟大哥要个说法,“大哥你说,这都什么个事,怎么我们还走不得了?”
钱沉光害怕得拉了拉爹的袖子,“爹,我看阿姐是受了刺激,断不能让她这么胡作非为下去,我们该去找祖母,让祖母来为我们做主!”
沈忘冬白了她一眼,嗤笑:“要说刺激,不也是你刺激的?老夫人来了有何用。”
钱盈光冲上来抬手就给了钱沉光一巴掌,“都怪你!还在这里假惺惺的,若不是你挑唆我,今日犯得着惹这么大的事!”
沈忘冬继续攻击:“要想不别人当枪使,首先自己得有个脑子啊,横竖今日的祸是你们惹下来的,结果自然也该你们承担。”
她这话赵允秀就不爱听了,“沈忘冬,别以为你出身高,就在这里明里暗里瞧不起人,别忘了,钱沉光那小贱人也是你名下的,今天出了事,咱们二房要是背锅,你们大房也别想独善其身!”
钱明光卸掉脸上的妆和繁琐的发髻,换成平日里的模样从屋中走出来。
院子里站了一排排钱家人,不等她说话,现在全都吵起来了。
徐照行拿着银枪往地上一杵,二房才安静下来。
钱明光也不打算找谁是凶手那一套,直接摆手,“报官吧。”
这把火总归是烧起来,清官难断家务事,断不了,直接将两人一块处置了,长长记性。
听到这三个字,二房顿时又闹了起来,钱同至上前摆出叔叔的架子,想劝说几句,“明光啊,你看这个事,给叔叔一个面子,不要闹到官府那里去,你妹妹盈光还小,不懂事,你当姐姐的宽宏大量,要包容,凡事不必斤斤计较。”
钱明光反讽:“二叔,你也是大人了,我们小孩子自己处理事情,就不要插手了,盈光也不小了,今年也十八。”
徐照行帮腔:“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受委屈,明光才委屈。”
祝余会骑马,教程快所以报官的事就交到了她手上。
在等官府来的期间,钱明光指挥韶院里的下人,按照当初带进来的单子,一一对照确认损失。
她坐在上位,天色一点点暗沉下来。
“母亲,父亲,从楼家带来的物品和单子,当初你和父亲是一块见过的,也来瞧瞧吧,这些物件损失的钱财,分成两半,由沉光和盈光两位妹妹承担赔偿。”
官府来得很快,但跟着来的人除了宋县令,还有南州司马也来了。
陈阿婆将账册呈递:“各位上官,女郎回到钱家后一切开销均已记录在册,使用送出的物件以及摆放在库房里的所有东西都在清单上,均无造假,这边可以跟楼家的账簿对上,此番库房被人蓄意纵火,共计损失两百二十六万钱,其中六万钱是女郎的精神损失费,后续的房屋修缮维护费,还需另算四万钱,所以最后是两百三十万钱。”
宋县令和司马对视一眼,司马先道:“若清点无误,就按照赔偿来,纵火者按照律法当以收押牢狱,刑期三年。”
钱盈光这时才哭出声来,嚎着跪在钱明光跟前,“阿姐!我不想去牢房啊阿姐!阿姐我错了!但是阿姐火真不是我放的,是钱沉光干的!她怂恿我纵火,我不敢,是她抢过去一把火点着了库房中的衣物,我什么都没干阿姐!”
赵允秀心疼得上前抱住孩子,“我的女儿啊,你要是坐牢三年出来,为娘怎么办啊!明光求求你了,看在盈光说实话的份儿上,你就不要让她进去这么久了,她就是被钱沉光害了呀!”
钱同至反手巴掌落在钱盈光脸上,顺势一脚踹在了她肚子上,钱盈光捂着肚子哀嚎出声,怒气腾腾,面容可憎,“看看你干得好事!”
说完钱同至似乎觉得不过瘾,揪住钱盈光的衣襟想将她拽起来再来一巴掌,被徐照行拦下了。
徐照行面色深沉,银枪横在钱同至脖子上,“钱二郎,孩子犯错,说到底也是你这个做父亲的无所作为才会导致今天这局面,若你从小愿交她礼数,规矩,多看点书,或是见见世面,让她明是非,知对错,不至于走到今天这地步,现在动手打孩子,你的教育来得未免太晚了些,况且听她所说并非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过,何苦对一位十八岁的女郎下手狠毒。”
钱盈光那声哀嚎让钱明光听得心里一紧,微微坐起来的身子在徐照行出手阻拦后才慢慢放下,放心些许。
人固然犯错,也轮不到钱同至出来拳脚相加。
“二叔,几位上官尚在此,犯不着二叔出手,盈光刑罚如何,也是他们说了算,还请二叔退下吧。”
钱同至不甘心地调转话锋,指着钱明光威胁,“钱明光,今日这事你要是做太绝,咱们可是连家人都没法做了,盈光若是进去,将来对我仕途必然有影响,我若入仕,钱家必然受我荫蔽,将来钱家全都要靠我,可要想好了再决断此事是否需要官府出面解决。”
钱明光笑了笑,丝毫不惧钱同至的威压,甚至没放在眼里,“祈唐律法严明,有幸几位上官坐镇官府,明镜高悬,依法处置。”
钱沉光此时也才慌了神,拽着钱同成的衣角哀求,“爹爹,是我错了!爹爹,女儿知错了,求爹爹救救女儿!若我被下牢狱,女儿这辈子就毁了呀爹爹!”
钱同成面容复杂,他望向沈忘冬,看如何处置,沈忘冬道:“早些便劝告过你,可是你不听,今日胆敢蓄意纵火,他日就敢雇凶杀人,念在你我母女情分一场,亏欠明光的,我自会帮你补全,还望你经此一遭,能修身养性,不要在做糊涂事。”
官府的人员叫来几个账房先生,加上钱家本来的账房,在院子里支起桌子,算盘打得啪啪响,开始算账。
五人位账房的配合下,确实跟陈阿婆先前递上来的损失一模一样。
宋县令下令,“既如此,就将犯事儿的人带走,明日升堂,依法处置了吧。”
钱明光起身道谢:“既如此麻烦宋县令了,明日升堂我们就不去了,由我身边这位贴身婆子过去就成,她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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