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郭二家的联姻排场自然小不了,谢府前前后后都在热闹着,没人注意到白楚莲在房内三日不出。
待到八月十八,敲锣打鼓,谢府上下喜气洋洋。
白楚莲这才自床上起身,好好梳妆打扮了一番,她今日换了身桃红色的襦裙,喜庆的颜色又不过分张扬,她鲜少穿这般亮堂的颜色,但她肌肤洁白滑嫩,这样的艳色衬得她水灵灵的,不同于白色的不食人间烟火,多了些少女的娇俏。
春蕊见她涂抹了胭脂看上去有气色了不少,心中微酸,她知道姑娘这是强撑着身子起来的。
白楚莲笑了笑,她这身子骨被屏蔽了痛觉没多大感觉,可到底是不行了,前夜熬了一宿,休养了两日才能离床。
因着她在床上躺了两日,紫鹃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白楚莲知道她这个大丫鬟心思细腻,只笑道:“我身子骨弱这事我自己知晓,看大夫也没用,你莫要告诉别人,徒惹得他人担忧,你也知道我如今行事艰难……”
紫鹃立刻会意,也怕陆夫人以此为借口再送走姑娘一次,故而连声答应,没告诉其他人。
白楚莲并不担心紫鹃的嘴巴,今日的主角也不是她,她只默默地去了前院,参加婚宴。她被放在了亲戚女眷一桌,隔壁桌便是京城里出名的世家小姐,那些人瞧着她的眼神有探究、有鄙夷、有奚落、还有嫉妒,她只当自己不知。
酒席行到一半,听到有人叫道:“大皇子来了!”
大周男女大防没那么严,酒席分男女桌却没有屏风拦开,主桌上的情形,白楚莲能瞧得一清二楚。赵晟璟被引到主桌之上,他坐定以后也朝她看来,见她今日换了新衣气色看着也不错,眼前一亮,与他人说话也带上三分心不在焉。有眼睛的都能看到他在频频看向白楚莲,众人看向白楚莲的目光又有了些变化。
而坐在白楚莲不远处的一个世家小姐面色难看,当着众人的面便骂道:“狐媚子!”
白楚莲没有瞧她,却知道她是谁,那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女,许国公的嫡女许敏佳,许家掌着兵权,在武将中的地位比郭常还要高些。对着许敏佳明晃晃的敌意,她心思一转,便能窥得许家的心思,显然是这位许皇后的侄女看上了皇子妃的位置,毕竟当今圣上就这么一位皇子,如今的皇子妃极有可能便是将来的皇后。
赵晟璟没坐多久便起身离去,只是在离去的时候特意在白楚莲身旁站了一会,像是告诉所有人自己的决心一般,他刻意朝白楚莲点了点头才疾步离去。看得那位许姑娘更加咬牙切齿,在酒席散去时还特意走到白楚莲身旁,冷哼道:“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不该妄想的就不要妄想!”
白楚莲先是惊愕后是苦笑,那神情变化完完全全落入不远处的春蕊眼里,她是练过功夫的暗卫,即便隔着距离,也将许敏佳的话听了个七零八落,她握了握拳头,自是会将许敏佳的话带到赵晟璟那里。
喜宴过后的第二日,大家难得齐聚一堂,等着新妇来给公公婆婆敬茶。只是谢谭与郭云雅进来时的脸色都不算好,明明是新婚燕尔,二人却一前一后隔着距离地走入厅堂,谢谭神情淡漠,而郭云雅则是强颜欢笑。
厅堂里除了几个小辈,个个都是人精,一眼便瞧出了这对新婚夫妇之间的不和,便是谢从安也忍不住多瞧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自己这个儿子从来都是省心的,怎么成亲第一日便与自家媳妇闹上了?
陆夫人看着这对不省心的夫妇,面上笑盈盈的,余光瞟向坐在一旁的白楚莲,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声“狐媚子”,也不知道这白楚莲给自己的儿子吃了什么迷魂药,明明郭云雅家世显赫,容貌不输白楚莲,又对谢谭痴心一片,偏偏谢谭喜欢的却是白楚莲。
为了彰显对儿媳妇的喜爱,谢从安与陆夫人送出的礼物都是一顶一的好,尤其陆夫人更是将自己压箱底的一对玉镯拿出来赠给郭云雅。郭云雅在郭家也是受尽宠爱,长辈这样贵重的礼物,她亦是宠辱不惊,只盼着谢谭能早日忘掉白楚莲与自己好好过日子,一想到昨夜明明是二人的洞房花烛夜,两人却是大吵了一顿,谢谭为此还睡在了厢房的软塌上,她便觉得委屈至极。
敬完茶,夫妻二人坐下陪着大家又闲聊了几句。
白楚莲本坐在一边,尽量不出声,只是那谢语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道:“二嫂,可有看到莲表姐送的那把扇子,那扇子可稀罕得很,是莲表姐亲手绣的双面绣,我还是头回瞧到莲表姐的双面绣呢!要不是二哥我都开不了这个眼见。可惜啊,这样的好东西莲表姐小气得很,只送了二哥一人!”
白楚莲在心中微微叹气,只觉得这个谢语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她以为自己这是不着痕迹地挑拨吗?也不看看今日里在厅堂里坐着的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拉自己下水不知道,横竖这谢语必会遭了陆夫人的嫌弃,要知道庶女的婚姻可都落在嫡母手里,她也十四了,马上就要定亲了……
“楚莲无所长,唯有女红勉强算过得去,这把合欢扇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不过是讨个吉利,聊表心意,祝二表哥与二表嫂百年好合。”白楚莲笑得纯良,若不是郭云雅知道了自己夫君的心事很难对她生出恶感。
“双面绣的扇子我还未见过,二郎可要拿出来给我看看。”郭云雅握紧拳头道。
谢谭沉默了一瞬,那把扇子被他摆在自己的书房里,他并不想拿给郭云雅,看向谢语的目光也变得不善,只淡淡回了一句:“待回去再说。”
“莲表姐,什么时候给我们也绣一副双面绣呗,就算你和二哥关系最好,也不能这样厚此薄彼吧?”谢语故作天真道。
“好呀。待妹妹定下亲事后,我也给妹妹绣一副。”白楚莲依旧笑着,脸上未见半分为难。
“语丫头也是到了年纪了。”陆夫人朝谢从安笑笑,笑容却未到达眼睛。
谢从安待外甥女比嫡亲儿子都要好些,容不得他人对白楚莲阴阳怪气,只淡淡道:“你看着办。”
“父亲……”谢语没想到会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此时她还不知道嫡母的心思,脸上一红,没有注意到生母眼中的忧愁。
“好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谢从安封了她的嘴,不让谢语再说,谢语对上父亲冰冷的眼神这才生了一丝不安。
待众人散去,白楚莲缓步走回自己的院子时,却见昨日的新郎官正徘徊在小院的门前,她似有些疑惑,像谢谭这般的君子既然与郭云雅成亲了,便不该再来寻自己。
谢谭远远地便看到白楚莲走来,他是抄了小路疾步赶来特意等着白楚莲的,他对表妹太过熟悉了,哪怕表妹表现得若无其事,可他依旧敏锐地发现,白楚莲的步子走得比以往慢上许多,说话的速度也缓慢了一些,一想到他成亲前表妹在床上躺了两日,他心中有无限的担忧,还有不该有的遐想……
“表妹你身子可好?”
白楚莲停在他的三步外,刻意隔开的距离叫他心中又是一痛,他原本以为所有的一切忍一忍便过去了,等到他真的成亲了,谢谭才发现自己并不若自己想象中的洒脱——他放不下!
“二表哥,我没事。”白楚莲缓缓道,“二表哥可以带着二表嫂一道来我小院坐坐。”
“我……”谢谭怔怔地看着她,纤细的女子乖巧地站在那里,终究是带着疏离。
过了许久,他才无力地应了一声“好”,黯淡地离去,或许他当真不该来。
他确实不该来,白日他只来说了只字片语,夜里赵晟璟便夜闯白楚莲闺房了。
白楚莲无奈地瞧着赵晟璟:“大皇子殿下,你这样总是夜闯我的闺房,恐不妥当……”
“有什么不妥当的?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赵晟璟理直气壮道,“那谢仲奕都能来我凭什么来不得?”
他口吻里的酸味都要冲上天了,那个谢仲奕都已经成亲了还往白楚莲这边跑,究竟是几个意思?若非朝中事情太多,他恨不得现在就迎娶白楚莲,总觉得把她放在自己身边才能安心。
白楚莲欲言又止地瞧着他,他却摆摆手,“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不爱听那个。我即认定了你那便是你,你现在最紧要的便是养好身子,我已经在四处寻找大夫了,四海之下总有一个大夫能治好你。”
少年说得坚定,在烛光下微红的眼睛显得格外真诚。白楚莲相信此时此刻少年的感情是真挚的,她没有再说什么,有些话说多了反而不美,眉眼弯弯,看呆了少年,缓缓应了一个“好”字。
第二日无需早起,白楚莲睡了个懒觉,待她起来梳妆时,紫鹃来说:“二少夫人来了。”
白楚莲随意簪了个发髻,披了外衣便来见郭云雅了。
郭云雅正在厢房里等着,见白楚莲从里屋走出来,有了一瞬的恍神,尽管陆夫人和许敏佳都骂白楚莲为“狐媚子”,但其实白楚莲的长相并不狐媚,反倒是时下文人墨客最为称赞的清雅之姿,不开口的时候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妃子,若开了口便是这世间最温婉的女子,尤其从净慧庵回来以后,她多了几分病美人的娇弱,更叫人怜惜。
郭云雅紧皱眉头,之前自己在净慧庵见她的时候,她可是好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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