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上救护车之后，迟来的疲倦终于慢慢袭来。
谈言已经睡着了，车里很安静，只有大家的呼吸声。
山路有些颠簸，宋愁的眼皮也逐渐发沉，像是快要合上。
“睡吧。”楚天舒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困倦的面容，小声说。
她让楚雾留在山上，东西她都提前已经整理好了，就等着家里人来了之后一起带走。
她和谈笑先陪宋愁和谈言去医院，让楚雾先回家休息。
宋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了。
他转头看去，楚天舒坐在床边，目光安静地落在他的被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愁本来想就这样注视她一会儿，可手指却不自觉地动了动。楚天舒被他细微的动作惊动，如梦初醒地抬起头，眼神中是还没有散去的担忧。
她已经冷静下来，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脸上不禁有点烧。
楚天舒故作自然地移开目光，吞吞吐吐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宋愁也一样，干巴巴地回答道。
医生已经给他做了检查，没什么大问题，甚至都不需要住院，但他家里人不放心，还是决定让他留院观察几天。
宋愁的回答结束，病房里的两人不知道还可以聊些什么。刚才情急之下不觉得，现在反应过来都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楚天舒又低下头，盯着他的被角。
VIP病房在单独的楼层，即使是在人多得摩肩接踵的医院里也很安静，也没有什么消毒水的味道。明亮的房间里，窗打开了一小截，微风吹起白色的窗帘，像是一副静谧的画卷。
宋愁的被子没什么特别的，但楚天舒还是盯着看了很久。在这种恬静的环境里，她突然轻声开口：
“宋愁，我记得………你是会游泳的吧？”
这完全是一句废话。
如果他不会游泳，他现在应该是在太平间，如果运气好一点，可能还在急救室里苟延残喘，但总之就是不可能好好躺在床上和她说话。
但宋愁并没有因为她的这个问题发笑，他的心甚至还因为楚天舒的这句询问产生了一点心虚和紧张。
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想要掩饰什么似的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次因为这件事道歉，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但是楚天舒还是没有再说话。
她低着头，可以看到宋愁放在被子外的手。他的手很好看，十指纤长，骨节分明，此时似乎是因为主人的紧张微微用力着，陷在柔软蓬松的被子里，还能看到手背上凸起的青色血管。
楚天舒一直没有抬头，宋愁看不见她的表情，也无法猜测她此时的心境。她异样的沉默让他有点心慌。
“……………我没想到你会看见。”他似乎是无法再忍受这种因为对方的缄默而带来的焦灼，主动开口。
这算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承认自己知道夏憬的危险性，却还只身赴约，承认自己是特意站在离河那么近的地方，甚至是承认……………主动去激怒他，让他做出那种不理智的举动。
她会生气吗？就这样直接承认了自己的算计与卑劣，宋愁不知道楚天舒会作何反应，他下意识地抓紧被子，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听到宋愁的话，楚天舒的心里竟然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是做好准备才去的，不是完全因为自己才遭受这种无妄之灾，这个认知让她稍微心安，一直以来像巨石一样压在她心头的愧疚减轻了些。
她抬起头，仔细观察着宋愁的表情，看着他眼神中逐渐透露出无法再掩饰的惊慌，连背都不自觉地挺直，开始坐立难安。
低着头的人变成了宋愁，看着他因为慌乱而不住颤动着的睫毛，楚天舒哭笑不得地开口：
“…………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让我看到的？”
找准时机，纵身一跃，清理情敌的那种…………小说里不是经常这么写吗。
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这样直白地说出来，虽然这完全不是宋愁的本意，但他还是像被戳穿了一样瞬间紧张起来。
血液上脸的感觉让人感觉到燥热，他就顶着红透的脸，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没有………不是的…………”
也许是知道自己的这个样子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宋愁顿了顿，又小声补充：“…………我不会做让你担心的事。”
这句话像是他的辩白，也像是某种承诺。
他的声音很轻，但楚天舒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我还没有这个本事。”宋愁还是不敢看楚天舒，见她一直不说话，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放弃挣扎似的说道。
这当然是实话，宋愁就算再聪明，也不能随时监控他们的动向。要在那个不早不晚正正好好的时间，让夏憬发怒伸手推人，再赶在他们冲上去之前正好落水，大概只有神仙能做到。
本来只是想逗逗他，结果把孩子吓得不轻，楚天舒连忙道歉，“………我当然知道，我开玩笑的。”
她赶忙坐近一些，脸上露出一点安抚的笑容。
但宋愁却像是决定了什么，他抬起头，耳朵上还因为热度带着没有退下去的红色，眼神却已经平静下来。
“……………我会和警察说的。”他注视着楚天舒的眼睛。
夏憬已经被带走问话了，宋愁既然醒了，应该很快也会轮到他。
听到他这么说，楚天舒只是定定地盯了他一会儿，但眼里的笑意逐渐消失。
“……………说什么，说他没有推你吗？”
良久，她带着些冷意的声音响起，明明是平铺直叙的语气，却好像是在生气。
“还是说你们是闹着玩，你只是先他一步下河游泳？”
宋愁愣了愣，眼中浮现出一点困惑，他想要开口，却被楚天舒打断。
“夏憬推你下河，你因此溺水，谈言不会游泳还下河救你，也差点淹死。”
“这就是我们看到的事实。”
“…………至于你们谁约的谁，用什么理由约人，为什么要特地约在那里，你们说了些什么，夏憬为什么会发怒，他当时到底是想杀了你还是只是因为冲动动的手……………”
“都无法改变他明知道你们站在河边，还做出这种举动的事实。”
“剩余那些，是警察该去考虑的问题。”
“他也到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楚天舒很平静地说着，像是终于做出什么决定。她时常含着笑意，总是灵动狡黠的眼里此时一片冰凉。
从宋愁的病房里出来之后，楚天舒又去看了看谈言。
他正在被家里人轮番批评，看到楚天舒就像看到了救星，死死拽着她不让她走，还疯狂给她塞水果零食小饮料，力求她可以多留一会儿。
但在谈家人的注视下，楚天舒实在待得尴尬，没过多久还是趁机跑路，独留谈言一个人继续面对家里的狂轰滥炸。
她疲惫地回到家里，走进了房间。今天是工作日，楚茵还在上班，没有回来。她和楚雾都没事，所以还没把这件事告诉她。
可是看到躺在自己床上打游戏的楚雾，楚天舒迟疑地停住自己往床上扑去的脚步，并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因为太累回错了地方。
楚雾早就听到她进房间的声音，见她进了卧室，分给她一个余光，然后抬起手挥了挥，算是打招呼，完全没有一点在别人家里还霸占了别人床的自觉。
“……………回你自己房间去！”楚天舒拿起床上的抱枕，朝楚雾身上丢去。
楚雾老跑来她家，虽然楚天舒表面上不说，但也逐渐默认给她留了一个房间。
楚雾眼睛还没有离开游戏机的屏幕，身体却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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