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百户惊愕道:“齐公子,您还会验尸?”
齐衍舟头都没抬应付道:“唔……略懂一些。”
时间紧迫,也不管李百户神情是如何了。
齐衍舟在外间将青衫宽袖系紧挽起,露出一截细腻白皙小臂,她容色本就清隽俊美,此时更是引得外面两名被纪纲赶出来的锦衣卫多看了两眼。
她从腰间又取出一小瓶黄酒倾倒在手中反复搓洗,接着复又进入柴房内,俯下身来观察地上的女尸。
因着柴房中闷热,已经有些难闻的味道从尸体中散发出来。
只见死者何翠儿面朝上,头歪向一侧倒在地上。
细观之下,胸前、脖颈处都有宛如云雾般的紫红色斑痕,且用手按压,血痕不散。
死者身上并无任何外伤。
仅脖颈出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约有三寸长,一分宽,筋肉被整齐的划开且向外微微翻着,应是刀伤所致。
从伤口处大量干涸的血迹来判断,这便是致死的原因了。
奇怪的是,这血迹基本只集中于女尸身上,地上与墙上的血迹并不算太多。
思虑片刻后,齐衍舟又往上看去。
何翠儿闭着眼睛,死前最后一刻的表情还凝固在面容之上,那神情并不狰狞,甚至有些恬静。
若不是脖颈间的刀伤太过醒目,怕是会叫人觉得她是睡着了一般。
齐衍舟不禁在心中叹道。
这样美好的女子,还未在这世间好好走一遭,寻一个真心爱护她的人,便枯萎凋谢了,实是可惜。
不对!
电光火石间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往何翠儿的脸上看去。
因是背对着纪纲与李百户,两人只看见他侧身蹲在地上看着何翠儿的方向,并未看见他面上凝思的神情。
这张脸……
未免太干净了!
齐衍舟沉思片刻,又将目光放在了何翠儿的手上。
她抬起何翠儿的一只手,准确的说是一整根胳膊,指尖触及何翠儿的肌肤,冰冷、僵硬,且关节已经不能再弯曲了。
许是冬日里在浣衣房经常浣洗衣物的缘故,她手上有许多茧子,指关节也比旁人要大上一些。
想及此处,又向前凑近,仔细检查了何翠儿的手指,那指甲缝里也非常的干净,没有任何污渍。
检查完后,齐衍舟将何翠儿的手臂安放回原位,转过头去看向身后的二人。
本该协同齐衍舟查案的纪纲因嫌尸体的味道大,远远地站到了靠着门的位置。
而负责领路的李百户此时反而站在离齐衍舟约有两步的位置上,也看着地上的何翠儿,那样子却是比纪纲认真多了。
她见状问道:“李百户与何翠儿像是相识的样子?”
“何翠儿是都督府的家生子,我与她曾见过几面,”李百户收敛了目光,立在一旁,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后军都督府的军士们也都与她相识的。”
“原来如此。”
这话答的很没有什么错处,齐衍舟听后点了点头,便朝外间走去了。
纪纲似乎是嫌他太慢,走出去的时候没好气的揶揄道:“齐公子,可赶紧着吧!小心你那项上人头等下不保了!”
齐衍舟笑答道:“多谢指挥使提醒。不过,还请指挥使放心,学生对自己爱惜的很,不会轻易让其身首异处的。”
纪纲冷哼一声:“方才督军府大殿内听你在陛下面前吹牛,不想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却还是这般嘴硬!想必马上该到你哭的时候了!此等好戏,本官可不会错过!”
纪纲说完许是已在脑海中想象出了画面,不由心情大好,连带着面上的神情也不似方才那般铁青。
齐衍舟跟在身后,也不欲与他多争辩什么,如此间几人话便尽了,谁都不再出声。
*
一行人于柴房中走出来已近酉时,夕照下的后军都督府呈现在一片赤色的暖阳中。
柴房坐落于后军都督府的北角,西侧的十字路边生长着许多茂密的槐树,光线因被那树遮挡了大半,此时便与南面的浣衣房形成了对立。
恰好一个在暗,一个在明。
李百户在前带路,引着纪纲与齐衍舟一同去看那扇窗户。
跟随着李百户沿着柴房正门由西向东行走了约十几米,便见到了几人口中一直提及的那扇窗户。
这窗户果真修的比寻常人家的窗户要高上好些!
齐衍舟踮起脚伸长胳膊连窗户边都摸不到,不免疑惑问道:“这扇窗为何修的如此之高?”
寻常宅院里,为了方便打扫,二三尺已是极限了,而都督府中不起眼角落的一处柴房却修缮的如此怪异,实是让齐衍舟疑惑不解。
李百户为其解惑:“齐公子有所不知,这里之前是都督府存放粮食的库房,之前窗户修的低,又在这都督府中最北角处紧挨着外墙,便有胆大些的小贼翻进来行窃,大约是前些年,当时的管事便趁着都督府重修的契机将窗户加高了。”
“那重修后还遭过贼么?”
这倒是奇了,寻常百姓吃不饱饭一时走了歪门邪道也是有的,但偷到官府中来却有些匪夷所思了。
李百户苦笑道:“想来是还有吧。不然之后也不会弃用此处,改为柴房了。”
齐衍舟应承了一声,便转过身打量起柴房的外围来。
因坐于都督府的北角,平日里过路的都是都督府中做杂役的下人,这石子路只铺到了正门前。窗户在柴房的东侧,此处杂草茂盛,想是鲜有人往来的缘故,便也无人修剪打扫了。
齐衍舟看着这些杂草,思索着问道:“李百户,是谁第一个发现窗户敞开着的?”
李百户答道:“也是何波。”
见齐衍舟不说话,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
李百户看向纪纲,只见纪纲虽不耐烦的很,却也没有打断他的思考,便也停在原地不做声的等着。
片刻后,齐衍舟又说道:“按照你们之前的推测,凶手是从窗户翻进去的。”
李百户答道:“是的,齐公子。何波领着伙房仆役搬完第二天要用的柴后,便锁上了柴房的门。柴房钥匙为何波独有。锁并未被破坏。那么唯一的出入口便只剩下这扇窗了。”
齐衍舟听罢后思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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