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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新人搭档

小说:

兔子小姐究竟为何这样?

作者:

异世观测者

分类:

古典言情

文茵找党杰要睡衣的时候,顺便还多要了一床干净的被子,顾锦庚洗完澡,他躺在另一半床上,文茵紧闭双眼,但他知道她还醒着。

文茵翻了个身,将半张脸埋进蓬松的被子里,冷气的嗡鸣在黑暗中格外清晰,顾锦庚的呼吸声近在咫尺,这让她再次烦躁起来。

她脑子一热就把人留下,两人却什么都没有说清楚,包括明天去治安局的一切事宜。

“解码的日记我没给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如果你想知道内容我可以念给你听。”顾锦庚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后背,试探着一块烫手的冰。

文茵闭着眼回答,“你传到我手环里,我可以让AI转成语音,就不麻烦你了。”

床垫倏地一沉,身侧的凹陷让文茵后背绷紧。

顾锦庚的手臂撑在她耳畔,阴影笼罩下来,温热的呼吸扑在她颈侧,“茵茵,我们谈谈。”

文茵一把掀开被子坐起,盘腿缩到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被角,“谈什么?你说吧。”

顾锦庚攥住她的手,掌心烫得她一颤,“你对任何人都抱有怀疑,内心充满恐惧,担心被亲近的人所伤害,更害怕失去那些对你来说至关重要的人。”

文茵收回手,双臂交叉别开脸,“你也太自恋了,你对我一点都不重要!”

顾锦庚抬头凑近文茵,眼底映着床头灯的光,像深夜的海,“就算你现在把我踹下床,明天、后天……我还是会死皮赖脸地黏着你。”

“哼,我不需要。”文茵瞪了眼顾锦庚,顺手将房间冷气降得更低,然后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行,你不需要。”顾锦庚躺下,伸手捏了捏她后颈,“那我需要你行不行?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她咬住嘴唇没吭声。

不听不听,萝卜念经。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顾锦庚的手臂从被子缝隙钻进来,掌心贴住她的小腹,文茵下意识蜷缩,却被他顺势圈进怀里。

文茵不知道顾锦庚说得对不对,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喉咙会这样发紧,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所有辩解的话。

她很难过,当别人问她原因,她却说不出口,她总是习惯性扬起嘴角,假装笑着,把那些溃堤的情绪重新塞回心底的裂缝里。

可这一次,伪装裂开了一道口子,发生了太多事,多到她连喘息的空隙都没有,她真的很累。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紧接着是第二滴,她慌忙蹭上枕头,却听见自己抽鼻子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狼狈。

顾锦庚大概是对的,否则她怎么会哭呢?

或许她骨子里就是个胆小鬼。

党杰是她最信任的搭档,他们曾背靠背面对过无数危机,可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得像一张贪婪的嘴,他们弱小得微不足道。

他们心里都明白,迟早会在某天,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然后借别人的嘴得知,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心照不宣地演戏,假装牺牲是常态,离别是必然,麻木才是活下去的勋章,甚至能笑着对后辈说:“别难过,往前看。”

顾锦庚的手臂突然收紧,将她更深地按进怀里。

他尝到舌尖那颗糖的味道,甜腻的糖衣化开后,只剩酸涩的芯,一如既往的难吃。

——

后勤部的姐姐将两套折叠整齐的制服推过柜台,指尖在臂章上摩挲了一下,压低声音,“建议先别换,西区最近失踪案频发,重案组的人连轴转半个月了。”

她瞥了眼走廊尽头嘈杂的办公室,“你们报完到,八成会被直接塞进任务里,至于欢迎仪式……我们队长最讨厌搞些没有意义的形式主义。”

她耸耸肩,黑眼圈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明显。

文茵接过制服,指腹蹭过领口绣着的编号,一个不属于她的数字和名字,她长舒一口气,嘟囔着:“感谢【荧惑】之主帮我们省戏。”

顾锦庚没接话,只是将制服塞进背包底层。

文茵太熟悉这种场合了:伪造的证件、临时拼凑的档案、每一秒都可能被戳穿的谎言。

但当她抬头时,嘴角已挂上新人的拘谨微笑,“便装行动更方便,对吧?”

后勤姐姐点头离开后,顾锦庚忽然抵近她耳边,“记住,没人会查你的‘前科’。”他气息扫过她耳廓,“除非你主动露出马脚。”

文茵侧身避开,反手将身份卡拍在他胸前,“管好你自己,搭档。”

西区重案组的办公区域像一座被抽干了声音的蜂巢,四十平米的开放式空间里,六张金属办公桌呈作战阵型排列,每张桌角都烙着编号钢印,此刻空无一人。

东侧墙面的电子案件进度表泛着幽蓝冷光,二十三起未结案件在屏幕上循环滚动,其中三起被标红加粗,那是已过了追诉时效的积案。

西北角的证物陈列区散发着淡淡的腥气,三排不锈钢架子上,真空密封袋里的血衣保持着犯罪现场的原生褶皱,某个透明证物盒里嵌着枚变形的弹头,铅芯与铜被甲在强力撞击下形成的蘑菇状裂痕清晰可见。

法医刚送来的骨骼分析报告斜插在文件夹架上,纸页边缘还沾着微量土壤样本的褐色痕迹。

中央会议区的白板被层层叠叠的现场照片覆盖,受害者的面部特写与地理标记点用红色导线相连,构成一张狰狞的蛛网。

某个调查员用油性笔在边缘潦草地写着“失踪”的时间轴,墨迹在“收费站监控盲区”几个字上反复描粗。

靠窗的咖啡机发出濒死般的嗡鸣,滤网里积着三公分厚的焦黑残渣。

技术科的角落爆发出键盘的急促敲击声,六块显示屏同时亮起人脸识别程序的进度条,主机箱散热扇卷起的风掀动了钉在隔断上的现场勘察图。

灯光惨白,听到脚步声,角落里的人影动了动。

那是个瘦小的姑娘,眼下挂着两片青黑,活像被抽干了精气。

她扶着墙稳住身子,突然扭头朝最里间的办公室嘶声喊道:“郍队!新人到了——”

嗓音沙哑得像是三天没睡。

下一秒,她却又挤出个甜笑,冲文茵和顾锦庚晃晃手里的咖啡杯,“技术科方糖,叫我糖糖就行,老大办公室直走,敲门时记得用力点,他耳机里可能放着死亡金属。”

文茵点头致谢,指节刚叩上磨砂玻璃门,里面就传来一声模糊的“进”。

推门的瞬间,浓重的咖啡味混着冷气扑面而来。

郍特柴的办公室像间标本陈列室,左侧墙上钉满案件照片,红色记号笔将蛛网般的线索连成一片,右侧则是整面电子屏,实时跳动着不同辖区的监控画面。

男人正用修长的手指翻动档案,纸页沙沙声里,他抬头。

文茵的呼吸下意识一滞。

资料里写他是“西区最年轻的队长”,但没人提过这张脸了,锋利的下颌线压在立领皮质外套下,睫毛在冷白皮肤上投出阴翳,乍看像幅古典油画。

直到对上那双眼睛,虹膜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非人的浅褐色,瞳孔紧缩如捕食前的猫科动物,却略带些致命的温柔。

郍特柴合上文件,文件夹与桌面相碰,发出一声刻意为之的轻响,像法官落槌前的倒数。

“简历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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