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张广坚,我是张广坚。
老周祭出当下最强咒语,稳住心神。
可这动作意境都到位了,总不能停下来吧。
一旦停下来,自己可能就要对面车里的二位了。
索性,老周紧着嗓子,哼唱道,“有生之日责当尽。”
转了个身形,“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
就这两句,负手而立。
安静了几秒钟,身后一阵稀拉拉的掌声。
然后,警车就开走了。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我不懂你的歌舞伎,你也不懂我的大青衣。
老周拿起瓶子,掫了一口。
张广坚,你,过关了。
瓶子,步伐,身形,再弥散着一身的酒气。
已然分不清,几分是周发财,几分是张广坚了。
老周想找些东西,压压嘴里的酒味儿。
昨天的海苔碎就行。
老周回到了铁皮屋子里。
用酒味儿一遮,这屋子里的那股子味道,就没那么冲了。
适应一下,也能待得住。
屋子中间,有个小火炉,里面有些灰烬。
挨着一只倒扣的铁皮桶。
旁边就是一张床。
上面还放着老周那件满是口子的工作服。
老周把工作服团好,塞在了床底下。
说是张床,但其实只是一些废物搭在了一起而已。
最底下是一层木质的底座儿。
应该是哪个仓库里用来堆放材料用的,被张广坚拿来了。
这东西防潮,还有些弹性,张广坚还挺会挑的。
再往上面就是十几层的织物,有的是包装袋儿,有的是丢弃的床单。
最上面是几层被子。
这个设计也是绝了,天冷就往下多钻几层。
冷暖随意调节。
这些织物中间,夹着几只袜子。
看样子都板结了。
流浪汉,有些小癖好,比如随手把多年未洗的袜子掖在身下,这个大家也都能理解。
但这张床,接下来最可能躺上去的人,可是老周呀。
不管这袜子有没有挥发性气味儿,老周的心里是不太能接受的。
老周把这些织物掀起来,露出了一只黑色的袜子。
老周把鞋子伸过去,把这只袜子给往外勾了一下。
没勾下来。
老周又试了一次,这次成了。
袜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个音效把老周差点逗笑了。
这袜子得是脏得有多离谱,才会发出这种声音呀。
老周嫌恶地又把袜子给踢向了门口。
这袜子竟然立起来滚了几滚。
醉醺醺地躺下后,还撅着屁股。
那里面好像有东西。
方方正正的,还有些厚度。
钱?
老周立刻想到了,这是张广坚用来藏钱的小手段。
这屋子一般人不会进,就算进来了,对这加了料的袜子也会避而远之的。
眼下正是用钱之际呀。
老周蹲下,伸了几次手,还是没能跨过心里这道坎儿。
老周又从床底下,把那件破工作服给掏了出来。
垫在手上,小心地把袜筒给撑开,往地上抖了抖。
啪嗒,一个红色的小本本掉了出来。
原来不是钱。
应该是个什么证件。
红本本上面有一朵金菊。
还写着“日本国”几个字,剩下两个字不认识。
倒是有英文,JAPANPASSPORT。
哦,原来是护照。
翻开。
照片上是个青涩的小伙。
不认识。
脑子转了几下,对上了。
跟核电站里,落海那位的样子对上了。
只是这照片上,眼神清澈,没有皱纹,还更白皙。
剩下的都是一堆英文字母,看不懂。
倒是右下角,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
长弓広坚。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这都入了籍了,怎么就不能认认真真地取个日本名字呢。
太郎,野尻,这些名字都是现成的。
大笔一挥多方便的。
再瞧瞧你这名字,一看就是归化来的。
这平时吃饭走路不怕被排挤吗?
张广坚,这三个字就这么有魅力吗?
曲曲折折地,都还是要用。
是怕身后祖宗们不认自己?
还是怕自己忘了自己?
老周看着照片里的张广坚。
兴冲冲而来,轻漂漂而去。
你一抬手光阴过,你一回首光阴错。
咱俩这么有缘,是不是以前在同一个马厩里吃草呀?
哈哈,呵呵,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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