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月坐着软轿回了昭阳宫。她和伏青把谢妄带回来后便立刻宣了太医为他诊治,不知道结果如何了。
一下软轿,她便看到来来往往的宫人们,手上端着一盆盆血水以及浸血的纱布,里头还有太医的声音。
昭阳宫里,灯火通明。
因为摸不来公主对这个暗卫的态度如何,侍从们也不敢怠慢了他,于是将他安排在了离公主寝宫几丈远的厢房中。
“他怎么样了?”魏昭月立在院中,问道。
宝筝向她行了礼,颤颤地开口:“公主,真不知道您从哪儿带回来的暗卫,满身的伤痕,整个人都跟泡在血水里一样!”
到底是年纪小,宝等没有见过如此骇人的伤痕。
“他的左肩没入了一支箭头,伤口发脓,整个人高烧,昏迷不醒……”
魏昭月走进厢房的时候,耳边一直回响着这句话。她慢慢走到床榻前,在太医施完针后让他退下,自己坐在了床边。
少年双眸紧闭,唇上血色全无,干裂的唇上渗出些血来。他的头发半湿,看来是下人们已经为他清洗过了。
魏昭月拿了块干净的帕子,想要垫在少年头下。她俯身准备抬起少年的脑袋,手刚碰到他的鬓发,她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便被一股力道钳制住,左臂都被压在了床边。
她低呼一声,转头便对上了少年黑沉的眸子。
少年咬紧牙关,一双凤眸古井无波。魏昭月在他漆黑的眼底中看到了自己,一瞬间怔愣住。
少年慢慢松开钳制住她的手,阖上眼,歪头倒在一边。
魏昭月赶紧抱起他的脑袋,俯身将他未干的墨发包住,才将他放下。
做完这一切,她额前渗出些薄汗,抬手一抹额间,她便没有注意到少年紧握的双拳。
她静了片刻,抬头抚向他的眉间,皱在一起的眉头瞬间舒展。
少年眉骨处有一道伤口,周围隐隐发红,应该是几天前伤到了但没有及时包扎。
原来是这个时候留下的疤啊……她心道,不由得将上一世他的脸与如今躺在床上的他重合起来,上一世他戾气全显,如今却不过尔尔。
目光触及他干裂的唇,魏昭月起身在桌案上倒了杯水,犹豫片刻,她指尖在杯中蘸了些水,然后滴在他的唇上,素白的指尖在他唇上摩挲,将水晕开。
殿内温度渐渐升高,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空气中氤氲着。
少年的指骨因紧握而泛白。
伏青端着托盘进来,说道:“公主,今日冬至,您还没有吃冬饺呢,这是陛下派人送来的,您吃完就赶紧歇息吧。”而后她看到床上的少年,又说:“奴婢会照顾好……这个暗卫的。”
魏昭月看着她笑了笑:“难得见你一次说这么多话。”
伏青长她几岁,是她少时还在青州时,遇到伏青卖身葬父,便央求哥哥买下了她。年岁渐长,伏青与她一起习武,性子也愈发清冷,不过魏昭月知道她是外冷内热的人。
“拿过来吧。”
魏昭月执起玉箸,夹了个冬饺放入口中,冬饺尚温,是肉馅的。她鼻头一酸,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落入冬饺中,无声。
她又吃了几个,起身将盘子放在了床边的红木漆凳上。她道:“冬饺就先搁这儿,晚上照顾好他。”
语落,她便离开了。伏青也推门而出,她瞧着那少年不大对劲,想去叫太医来给看看。
殿里寂静无声。
床上的少年忽然坐起来,拧着眉头,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他捂住受伤的左肩,眉头皱成了“川”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扫视屋内一圈,他将目光放在了那盘冬饺上,眸底渐渐亮了许多。
静了片刻,终是抵不过心中欲念,他伸手去抓了几个冬饺,囫囵就往嘴里塞。
“咳咳……”
几天没有进食,他又吃得那么急,自然是呛住了。
胃里痉痊的感觉愈发明显,像是有一只大手在抓着他的肚子。他疼得从床边滑落,跌坐在脚踏上,左肩的纱布渗着血。
费力将口中冬饺咽下后,他感到胃里空荡的感觉好了很多。
双目渐渐染上胭红,他的颊边滑过泪珠,狠狠砸在地上,形成了几个圆圆的水渍。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冬饺了……
倒下的那一刻,他不小心将盘子边放的玉箸挥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办……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将他赶出去…纵然身上疼痛万分,他却觉得有一股暖流流经四肢百骸,温暖他多年冰冻的心脏。
最后,他怀着忐忑的心情陷入昏睡。
这一夜,玄京城里雨疏风骤,初雪渐停。
魏昭月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还没到辰时,她便从梦中惊醒。昨夜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一晚,晚上很晚才入睡,而后噩梦不断。
上一世嘉和五年,大魏遭逢兵变,终至城亡。如今还有五年,她一定要避免此事的发生。
只是夜半,还未天亮时,她模模糊糊梦到了少时在青州,大雪纷飞中,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孩将自己腕上的手钏递给了面前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公主,今日到了去寿安宫请安的日子。”梳妆时,宝筝提醒她道。
她拨弄钗子的手顿了下,想到昨晚安静的少年,问道:“他怎么样了?”
伏青说:“昨夜奴婢去找了太医,回去时他便昏倒在地上。”那少年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她连忙让太医为他重新包扎了一遍,本想喂他喝些药,但他死活不张嘴,伏青只好作罢。
只是……“公主,那盘冬饺少了许多。”
闻言,魏昭月还未作声,宝筝倒是气呼呼:“这还用说,肯定是那个暗卫偷吃的!”
她双手叉腰,“公主好心将他从暗卫营中带回来,他竟敢偷吃公主的吃食!”
魏昭月哭笑不得,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宝筝,以后他便在昭阳宫里做事了。吩咐下去,让下人们不要为难他。”
她深知宫里默认的规矩,也知道他在这之前受了很多苦,既然他身在昭阳宫,她便想尽自己的力让他可以不再过刀尖舔血的日子。
“去寿安宫。”
寿安宫是当今太后的寝宫。
太后元氏是废太子的生母。那时新皇登基,除乱党,却因太后母族势力并未对太子赶尽杀绝,而是圈禁了他。
当时情形之下,太后为了太子,只得支持魏辞风上位,并承诺今后不会干预朝政。
这几个月来,太后深居寿安宫,平常宴会她也以身体不适推托掉。魏昭月与太后并不相熟,每月只初一十五两天给她请安,今日便是请安的日子。
到寿安宫后,太后叫宫女给她沏了杯茶,便到内室休息去了。与印象中一样,太后对她很是冷淡。
不过也对,毕竟对着仇人的妹妹,谁也摆不出好脸吧。
上一世废太子谋反,魏昭月怀疑这一切与太后也脱不了干系。
她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苦涩漫过咽喉,她想起上一世太后便想将贴身宫女碧桃塞到皇帝身边。而最后的玄京城之变前,她在军营便听说了皇帝的身体愈发不好。
她打量着不远处站着的宫女。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梳着双环鬓的宫女便是碧桃了。
那宫女被她盯得久了,不安地拽着自己的衣袖,局促开口:“殿下,是奴婢哪儿做得不好吗?”
魏昭月收回目光,放下茶杯,笑了声。
以往她来给太后请安,只是很快地喝茶就离开了。那时她只是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朝臣寻着哥哥的错处。如今重活一世,她谨小慎微,只想身边的亲人平安。
寝殿里烛火摇曳。
元太后年近半百,却依然风韵犹存。她倚在贵妃榻上,看着送完公主回来的碧桃向自己行礼。
她漫不经心地挑起自己的发丝,道:“公主今日怎的如此奇怪?”突然对寿安宫里的宫女上了心。
碧桃一听,“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太后娘娘,奴婢……”
元太后阖上眼,摆了摆手:“行了,下去吧。”
“以后行事切记小心。”
元太后叹了口气,慢慢踱步到窗前,牡丹花香扑鼻而来。
她想起年轻时总伏在自己膝头的少年,乖巧懂事,本该是这天下最尊贵之人,如今却被囚禁在皇城一隅。可真是天意弄人。
天蒙蒙亮,小雨淅淅沥沥。远处天边黑压压一片,堆积了一天的乌云渐渐消散。
谢妄醒来时,天已大亮。他已经很久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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