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时分,城郊的一处别院内,傅昀州踏着月色,叩响了一间瓦舍的槅门。
屋内灯火未歇,张淮被带到此处后,便一直在等着见那群人口中的“主子”。
傅昀州来之前,他已经等了几个时辰了。
听到敲门声,捧着书册静坐蒲团上的少年神情微变,转过头对着槅门方向唤了声:“进来。”
槅门被人推开,傅昀州脚步轻缓而入,更深露重,他披着一件灰鼠皮披风,身姿岿然若岳。
他解下披风,扔给身后的下人,神态自若地向张淮走去。
张淮从蒲团上站起身,那些人将他带来前,已将傅昀州的身份告诉过他,是以张淮便躬身作了一揖:“见过傅都督。”。
傅昀州虚扶一礼让他起身:“张公子不必多礼。”
张淮起身后,开门见山道:“不知傅都督将草民招来,所谓何事?”
傅昀州淡淡一笑,撩了衣摆坐到交椅上,并伸手请张淮到他对面落座。
“张公子请坐。”
张淮不知他的意图,缓身落座,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了张红木方桌,上有一整套白陶瓷釉的茶具。
傅昀州不紧不慢地烹了一杯茶,递给张淮道:“来,咱们边喝边聊。”
张淮伸手接过茶盏,不卑不亢地望向傅昀州,再次强调了一遍道:“都督还未回答草民的话。”
傅昀州倏然抬眸,如炬的目光投向张淮,轻提唇角道:“张公子自称草民,是否太过谦了些。”
屋内烛火轻摇,张淮身形一顿,脸色亦稍稍变了变,但须臾又恢复了自如的神情:“傅都督说的话,倒是让在下听不懂了。”
傅昀州不紧不慢地自斟了一杯,未掀眼皮道:“张公子乃青州名门之后,祖上官拜太庙,声名显赫,如今这般隐姓埋名,流落他乡,当真叫人惋惜。”
话音甫落,屋内一时寂然。
张淮垂着首,目光落在白釉瓷杯上,若有所思,他半晌没有答话,屋内唯余更漏一点一滴落下的声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淮放下手中的茶盏,深吸一口气,抬眸盯着傅昀州,道:“都督究竟想说什么?”
傅昀州嘴角噙了一抹笑意,那是一切尽在掌握中泰然之色。
“既然张公子如此直接,那傅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他一字一顿清晰道:“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说话时,烛火映在他脸上,那侧影仿若刀刻斧凿一般。
张淮愣了愣:“什么交易?”
傅昀州抿了口茶,不疾不徐道:“以张公子的心智才学,将来殿试头筹必定不在话下,只不过,张公子想必也清楚,宦海浮沉,奥援有灵,一朝入仕,若无人帮衬引路,那势必孤掌难鸣,以至仕途坎坷。”
张淮怎会不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反问道:“傅都督的意思,是想给张某铺路?”
傅昀州颔首:“正是。”
张淮见他并无迂回曲折,倒是答得爽快,不由轻笑了一声,道:“这天下没有免费的筵席,说吧,都督想要什么?”
傅昀州目光冷冽道:“我所图皆是你所想,你只需知道,那些你欲除之而后快的人,亦是我的宿仇。”
张淮瞧着他目光中陡生的凛冽之意,说不吃惊那是假的,思忖良久后方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面对张淮的举棋不定,傅昀州不由地加重了些语气:“张怀通,你如今举步维艰,若无人援手,恐到不了京城,入不得殿试,万般计划皆成空。另外,你能改头换面,远走他乡,是靠的你那亲娘舅替你伪造户籍黄册,可你想过没有,若是事情败露会如何呢?你应当也不希望他因你受牵连吧。”
闻言,张淮的目光陡然变得极冷,轻哂一声道:“傅都督,张某平生最不喜被人威胁。”
傅昀州淡淡一笑,手中的茶盏轻扣在红木桌上,抬眸道:“本都若想威胁人,有千万种卑劣的法子,绝不会是此刻礼贤下士的模样。张怀通,你听着,本都眼下,是想保你,好让你与我同仇敌忾,共杀宿仇。”
张淮瞧着傅昀州,觉得他虽然笑着,但笑意却不达眼底,甚至泛着些冷意。
如今,他与傅昀州身份地位天差地别,他若想踩死他,会如同碾死只蚂蚁一样容易。
可傅昀州却是想用他,那或许,他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张淮开口,声音冷静又淡然:“都督想要我做你手里的刀,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张某将来若是平步青云之巅,或许都督会有利刃脱手的风险,张某本性如此,乃忘恩负义之辈,还望都督考虑清楚。”
话音甫落,傅昀州那双寒潭般的眸子便落到了张淮身上,带着些肃杀之气,毕竟这样的话,任谁听了都不会不生气。
张淮却是面无表情地回望着他,目光清冷,不卑不亢,好像早已将身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半晌后,傅昀州敛了面上的冷肃,弯了弯唇,有种前嫌尽释的洒然,“无妨,傅某平生最喜欢做的,便是有风险的事情。”
话音甫落,张淮心头暗暗松了口气。
*
翌日一早,听说父亲找她过去,沈蜜便赶紧梳洗打扮了一番,往明德堂去。
沈蜜今日梳了百合髻,别着根点翠双鸾步摇,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身莹白色莲花云锦对襟宽袖,外加一件淡色玉裙,衬得整个人如同春日早杏,明丽脱俗。
她来到明德堂的时候,父亲沈黎正在次间的书房内看书。
她上前福身行了一礼,柔声喊道:“父亲万安。”
沈黎抬眸瞧见她,道:“蜜儿来了,快坐吧。”
沈黎年过三旬,五官深邃,双眸透亮,着一席淡青色长袍,腰中别着玉犀带,衬出俊挺的身形。
他平日为官清正,虽性子板了些,但对沈蜜一直都是极好的,沈蜜的母亲蒋氏是沈黎深爱的女子,沈蜜又长得极像她母亲,故而从小到大,沈蜜最得父亲偏爱。
父亲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有任何事情,也最愿意找她相商。
果不其然,今日父亲就是来找她说昨日那件事的。
只听沈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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