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方斜,正是初春困懒闲散的午后。
段府仍是热闹非凡,前头咿呀唱戏的声音传到了两个院子后的后花园里。
戴玥姝打了个呵欠,纤细的手指擦去眼角的泪珠,指尖不经意拂过右眼尾那枚小小的泪痣。
“小姐?”
丫鬟茜色神色不安。
临近选秀,丫鬟唯恐伺候不好出了岔子,更谨小慎微了。
前儿主子刚生了一场病,若再出问题才是真的要麻烦。
“不急,我出来时和云烟说过的。她知道我在这里,今儿这里后花园不接外客,不用担心。”
今天是段府段老爷五十整寿,段云烟作为嫡女事情可不少,戴玥姝好不容易才从准备选秀和学规矩中得了几分松泛,她不想好友为自己多费心,但也着实不想见着讨厌的人,吵赢了人之后便干脆躲了起来,不给人“翻盘”的机会。
段家是个极大的家族,虽比不上六门世家那般显耀,但也确实枝繁叶茂。
段老爷很早就分出去了,官从五品,比不得本家大老爷的三品工部尚书,但谁让他卖了女儿之后被本家看重了呢。
想到这里,戴玥姝又有些咬牙切齿了。
“小姐,我给您打扇?”
“欸。”
丫鬟比她这个待选秀女还焦虑,非得忙点事情。
戴玥姝由她去了。
绕过了后花园的假山,戴玥姝就寻到了块极规整的石头。
她和段云烟是三岁就认识的手帕交,她对段家的各处不说了如指掌也是大差不差。
和戴家看似平凡但其实无处不精致和温馨的布置不同,段老爷虽妻妾子女众多而家贫,却异常好面子。
就比如今天的排场,京城里有名的戏班子请了两个,一个京戏、一个昆曲,连唱三日,从早到晚。
明明家里已经落到把已故亡妻的嫡女许配给禧王世孙当继室的地步了。
禧王世孙的嫡妻病重,只放心不下年幼的孩子,便起了心思从家里找个身世弱些的姑娘来当继室,纯为了照顾她的一儿一女,还规定了要吃药,十年之内不许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这要求就高了,愿意这么做的几乎没有。
唯独段老爷,官位是娶了亡妻的时候亲家操作来的,几十年没动过,继夫人家境一般,也不乐意往娘家使劲。
他子女众多,前头原配就留下了三子二女,后面继夫人虽只生了个小妹妹,但庶出的还有八九个,少一个也不会心疼。
这不,本家段氏那个世孙妃才走了半年,段云烟的亲事已经确定好了,出孝就直接去给人当继妻照顾孩子。
正因为此,今儿愿意捧场的新客除了为了这排场,也是给今天来贺寿的段工部、禧王世子和世孙父子面子。
恼人的春风带着点热意,扑鼻子都是旁边怒放的春海棠的香气,加上喝了点小酒,戴玥姝坐在假山后的石墩上是越发惫懒了。
“今儿天真好。”
这里原是个麒麟顶球样式的石雕,是她和好友捉迷藏老爱往假山后面躲,经常玩累了就抱着麒麟打瞌睡,继夫人便干脆给个方便挪了石头,改为了平整的一大一小两块石头。
她坐在矮的那块上,现在已经有点太低了,靠在另一块大石头边上。
一身赤缇红的镶边百蝶纹长裙散铺在地上,上身杏色的如意纹交领短袄更衬得皮肤白皙似雪,便是上好的白玉也不如她剔透生嫩,当真是肤如凝脂,眉如远山。
盈盈黑眸满是水润,盛着点懒散的倦意,浓密的睫毛好似蝴蝶扑闪的翅膀,但渐渐地,渐渐地,扇动的频率越发低了。
那双惹人神思的双眼闭上了,有如蝴蝶停驻在花朵之上,阳光撒下,在她眼下投下一点“蝴蝶的影子”。
丫鬟的动作放缓了。
看着她家明艳昳丽的小姐懒坐在假山石上,就这么睡了过去,她一面感慨,一面忧思。
过半个月就要选秀了。
虽说她家小姐美得有如天仙下凡,但若还是这天真的性子,真的能顺利吗?
“戴姑娘,您在哪里?”
听见了声,茜色抬头找去,她家小姐还迷糊睡着,连眉头都没蹙一下,想是酒真喝多了些。
“在这。”她走出来,“轻点声,我家姑娘睡着了。”
“哎呀,这可……”段云烟的丫鬟亦是哭笑不得,“我们旁边说话。”
两个人避到了外头的廊下。
簌簌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戴玥姝刚好一个盹把自己惊醒了。
像是什么小动物弄出来的动静。
戴玥姝想起来好友先前和她说过她妹妹养了一只杂色狮子猫,心下微动。
她也想养个动物解闷搭伴,比如小猫咪。
祖父倒是乐呵呵地随她,但祖母担心她母亲回来后生气,加上她又要选秀了,所以坚持不肯,怕叫她心思散了。
戴玥姝父亲是安扬州知州,京城的从五品不算什么,但在地方上属于大官了,几十年来兢兢业业爬到了这个位置。
安扬州在京城旁边,不远不近,不算要地,但也不穷。
自她有记忆起,她便长在祖父母膝下,母亲陪伴父亲在地方,大概半年左右会来往一趟。
因为一直只她一个,所以他们从不拘她找朋友玩耍。
“咪咪?”
好友没有和她说小猫的名字,但她有万能的咪咪咪。
“在哪里?”戴玥姝往花丛深处走。
“快出来呀?”
像是怕声音惊着了猫,她又立马闭上了嘴,小步地挪着,仔细地在地上花丛里找。
视线里,满园花团锦簇的红粉青碧中,突然落下一双黑色的靴子。
她一愣,抬头看去。
一身着齐紫色长袍的男子刚刚落地,腰间血玉蛇纹玉佩和他腰间的万字纹玉带钩随着他动作而相碰发出极清脆的一声。
他头上系着白玉冠,戴着上好的红宝石头额,气宇轩扬,一双凤眸深邃幽暗,面容白皙而神丰俊朗,玉树琼枝。
坦白说,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男子,甚至比她那惯有翩翩公子美名的两个表哥都要更佳,气势更盛甚至有几分迫人,但细看眉眼会发现他长相得更为精致,只是浑身气度风姿掩盖了他过人的容颜。
是和她这种被称作容颜娇媚、气质清甜的人完全不同的情况。
可再怎么英俊,也掩盖不了他的行径。
卫卿珩也很意外。
他刚翻墙下来,不成想一个穿得如花儿一般的娇嫩嫩的小姑娘猫着身子混在一片粉红,藏着身子不知道在那里做什么,一下子就窜出来到了他面前。
两相对视,彼此都十分意外。
他把信筒往衣袖子里藏得深了些,心下略过各种猜测,一双黝黑的眸子微眯,更多了几分危险之色。
手指微动,摸向了藏在腕节的手里剑。
她像是被狐狸发现的兔子,小动物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在想一些非常恐怖的事情,她确定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不在段家的邀请名单里。
气氛变得愈发紧张。
看不见的弦在清风和花香里绷得更加厉害。
箭在弦上——
“喵呜……”
懒懒的、嗲嗲的、一下能把人心都酥了的猫叫声瞬间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也让他满脑子念头停了下来。
她不敢乱动,但眼神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从一大丛粉海棠旁边的柳树上跳下来的小猫咪动了。
那毛茸茸的尾巴尖一甩一甩的,像是钟摆似的灵巧地左右晃动着,直勾得人眼,一双漂亮的棕色猫眼盯着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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