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客人

柏随远今天同样很忙，他妈妈的朋友一家来做客时，他正在看老师新发的文献资料。

何雅清在谭斯去倒茶的间隙，目光直直地盯着母亲说：“妈，何必这样？”

何雅清妈妈瞥了女儿一眼，压低声音说：“谭阿姨的儿子可是又帅又聪明，你和他认识一下能有什么坏处？”

“我才19岁，这和相亲有什么区别？”何雅清眉毛皱起，眼里满是不解和抗拒。

“哎呀你这孩子，就是认识认识，你想哪去了。”何母瞪她一眼。谭老师的儿子从小就很有名，长得好看成绩也好，到年龄肯定很抢手，他们家要先下手为强。

不过自己女儿也一直学习优异，就是长大不听话，总想和自己顶嘴。何雅清妈妈原本打算今天不给女儿透露此行的目的，不料两个人刚进门没多久，何雅清就又开始回嘴。

何雅清觉得离谱得想笑。家中父亲一直很强势，觉得男人应该是一家之主，母亲则总在自己耳边念叨些女孩子该温柔娴静的话。不过何雅清谁的愿望也没实现，中学时一直住校，上大学后她又发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学校里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思考这些情情爱爱。

寒假回家后，父母因为没有她作为缓冲，矛盾愈发激烈，两个人这几天吵了无数次架。直到今天，母亲的脸色才难得地好起来，很是积极地带着自己来拜访同事。

谭斯阿姨家原本酒柜的地方摆放着些奖状，何雅清微微一眯眼看清上面的名字——柏随远。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何雅清从小听到过很多遍。

他的学习和自己一样好，两人小学不在同一校区，中学后何雅清爸妈把她送去外地更好的寄宿学校。虽然从未同校读过书，父亲却总拿两人做比较，在家以柏随远新的成绩给她施压，母亲还会在这时来提醒自己女孩子脾气应该好点。

如今又看到这个名字，何雅清觉得既好奇又烦躁。但她快速反应过来，今天母亲仿佛隐瞒什么般频频躲避她的视线，以及柏随远和她相当的年龄。怎么看都是场离谱的好戏，何雅清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她才不要继续受父母的摆布。

何母看女儿皱着眉毛，放缓声音继续说：“女人总归是要嫁人的，年轻的时候不争，好男人都被别的女孩抢走了。”

“妈，你也可以离婚找个年轻的，反正你和爸也天天闹矛盾。”

“唉，你这孩子，我们能一样吗？”何母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淡，她其实早就怀疑老何在外面有人，说不定有别的女人给他生其他小孩。可是夫妻这么多年，一旦离婚，这个家就散了，这叫她怎么能狠得下心？

何雅清看着妈妈骤变的脸色，心里也很酸楚。她初三请假回家时就偶遇过父亲带另一个女人逛街，当天晚上她偷偷告诉母亲时，换来的却是母亲睁大眼睛的怒吼：“小孩子懂什么！”

既然是父亲先做错事，长大后她多次提议母女俩可以自己过，她相信以自己的成绩和能力，未来一定会给母亲更好的生活。可是母亲就像现在这样，回避一切和父亲有关的事情，总是把话题移到她身上。

“你看，你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他也是，你们俩肯定有共同语言。”何母不死心地继续劝。

“我的学校还比他好呢。”何雅清知道柏随远所在的学校计算机系是A+学科，但还是轻蔑地回应母亲。

“人家还拿过不少奖。”

“我也拿过很多。”

“你是不是就故意不听我的话？”

“我说的是实话。”

......

母女俩拌嘴的声音越来越大，谭斯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去房间里把柏随远叫出来。她明白对方撮合儿女的意思，虽然不太喜欢何教授，但何教授的女儿从小就优秀，聚会时方老师带何雅清去过两次，小姑娘性格聪明又独立。

“随远，外面是方阿姨和她女儿雅清。”

柏随远起身和谭斯走出来，一进客厅就看到沙发上两人神色都不好，方阿姨一看到他，表情像是融化般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谭老师，你家儿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哪里哪里，不如雅清优秀，还是你和老何会教育。”

母亲堪称谄媚的态度让何雅清忍不住翻个白眼，但还是礼貌地先和那个面无表情的男生打招呼。

“你好，我叫何雅清。”

“你好，柏随远。”

谭斯继续介绍：“雅清在A大学法语，学习成绩可是很好的。”在外面互相夸对方的孩子是常规的客套话。

“随远啊，阿姨老早就想认识你。今天一看你真是帅，是不是遗传谭老师的漂亮啊，我就说谭老师人好看，眼光好，还特别会教育孩子呢。”

这话让谭斯不好意思地捂嘴笑，端起茶递到何雅清手里：“雅清，你来阿姨家玩，阿姨可高兴了，你妈妈每次分享你的事，我都羡慕得不得了。”

虽然对自己母亲的做法有些不满，但听到这样的夸奖，何雅清还是礼貌回应：“谢谢谭阿姨，我妈也常提到您呢。”她比柏随远会应付这种场合多了。柏随远出房间坐在沙发上，到现在除了问好一句话都没说。

何雅清余光瞟过对方的脸，不得不承认柏随远很帅，五官精致，气质独特，可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太过冷淡，实在不是她感兴趣的类型。她在心里默默想，她可不想和一个像父亲那样难沟通的男人过一辈子。

何雅清转过头，在接下来的整个晚饭都没有再去关注柏随远，对方也几乎没说几句话，明显对她也不感兴趣。

在柏家待到快九点，母女俩才告辞离开。何雅清被妈妈先轻轻推出门，听到一声“你去外面等我”。

她摇摇头继续往外走，想着回去就要找机会和母亲说清楚，她不想现在找什么男朋友，学业上的事情已经让她的时间很不够用。

何母把何雅清支走后转头看向谭斯，两个人站在别墅门前。何母挽住谭斯的手臂，毫不委婉地说：“谭老师，孩子年轻，容易被骗。你家随远那个女朋友，我听说不简单。”

谭斯听到这话脸色一愣，随后笑道：“那个女孩你们也知道？”

“现在年轻人就看脸，那种在网上跳来跳去的女孩，怎么会是适合结婚的人啊。”何母觉得是柏随远可以隐瞒了自己女朋友的情况，拿出手机翻开华可吟的主页，示意谭斯看。

听着何母嘴里的话越来越过分，谭斯收起温柔客套的笑，语气平静地说：“他的事我们一般不插手，谢谢你关心啊，方老师。”

“这...那我先走了。谭老师，过两天聚会再见啊。”

刚坐回桌前的柏随远把今天收集的资料归纳到文档里，突然，卧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吧。”

“喝点热水。”谭斯端着玻璃杯走进来。

柏随远察觉到母亲有话要说，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