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禁再次捡起那块滚烫的石头,哐哐两下将锁砸开。
这个体育馆有二十多年,处于半废弃状态,年久的铁门锈迹斑斑,半人高的墙体墙皮掉了七七八八,沈禁用力一推,两个大铁门咿呀笨重往两边散去,哐当两声响起时,沈禁已经先一步半跪在一个躺倒的黑影前。
“萧从默,萧从默,你醒醒!”沈禁一边将人翻过身平放,快速把有着脚印的外套和紧箍着脖子的里衣脱了,用矿泉水打湿毛巾快速擦拭额头、颈部、腋窝、腹股沟······
萧从默中暑了。
体育馆顶棚是块铁皮,挡光不挡热,现在虽是夏末,但架不住天气毒辣,馆内的炎热程度和外面也没差。旁边有条小路,少有行人,偶尔会有车经过,如果萧从默会讲话,他可以大声呼救,总能叫到一辆车,可惜他发不了声,受了伤又被锁上。
几岁孩童都不一定会被困的地方,困住了一个哑巴。
沈禁双手有些颤,不敢想如果他没发现,萧从默最后会怎么样。
没一会地上的人眼睫微动,长而厚的刘海下,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沈禁松了一口气,继续叫道,“醒醒,好点了吗?”
萧从默眼皮很重,只恍惚看见扎眼的墨蓝色头发在眼前晃。
沈禁见状赶紧拧开瓶子,将人扶稳了,不自觉压低声音哄道,“萧从默,乖一点,喝水。”
前世萧从默最后的时光在医院度过,那会儿沈禁想办法哄他吃东西,硬是在他身上养出了不少耐心。
“听得见就眨两下眼。”照顾生病的聋哑人不是轻松的事情,沈禁与这人朝夕几年,摸出了一点门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想要的回应尽量要求简单,不然会加重他们的负担。
萧从默果然轻眨两下。
中暑的人适合喝一些含电解质的运动饮料,但人昏迷着容易呛咳引起窒息,刚刚人昏着不敢喂。此刻萧从默恢复了意识,沈禁将人扶靠在怀里喂水。
外面日头大,不穿衣服熬不住,沈禁用剩下的水浸湿萧从默里衣重新套上,然后背到身上往最近的诊所跑去。
小诊所只有两三张床,今天没别的病人,房间就显得空荡安静,萧从默醒来后看着陌生环境微微恍惚。
没几秒,一个高大的身影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老式白炽灯灯光昏昏黄黄,来人穿着简单的黑T和蓝色牛仔裤,干净利落的短发下有着一张让人晃神的脸,他愣愣看了两秒,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脑子转了一圈没想起来。他不习惯和人对视,很快移开视线挣扎着起身。
“醒了!还有没有哪不舒服?饿不饿?”这人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少年的清冽,好听但有种天生的疏离感,萧从默却莫名觉得温柔。
他觉得这声音也有些耳熟,正想动作告诉这人自己无法开口,突然听到这人轻笑。
“哦,忘了你不会讲话!”说着伸手摸了摸他额头。
“烧退了,要不要上厕所?要上点个头,不上的话吃点东西。”男子熟稔的安排着他接下来的行动,萧从默再次愣住。
沈禁难得有耐心,也不催他,空气瞬间凝滞。
萧从默最先受不住,伸出手想找东西,低头发现身上衣物没一件是自己的。目光扫视四周,最后在不远处的板凳上发现自己的衣服。他刚要起身,男子顺手扶了一把。
“你的衣服脏了,身上穿的是我的。纸笔坏了,还沾了水,用不了。你不用写字,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顿了一秒,又补充,“或者你再仔细看看我?”
说着凑到萧从默面前。
萧从默听闻缓缓抬头,他的造型比沈禁他们好多了,至少头发是黑色的。只不过他额发又长又厚,经常低着头,衣服都是便宜的地摊货,平日里看着就一个字——土!
此刻他半仰头看着沈禁,一双戏谑的眼撞入眼底,他心尖一烫,不由得后仰拉开距离。
这样的位置,足够他看清了沈禁的长相,但眼里的疑惑仍未退去。
沈禁看他再退就要倒回床上,伸手将人拦腰扶正,不由得叹一口气,“别退了,摔不死你。”
“萧从默,我是沈禁,你们班的沈禁。”这一次沈禁寻着以前的记忆,声音带了点欠揍的散漫痞味儿。
他看见萧从默一脸震惊,一边解释一边安排:“你下午中暑晕倒在体育馆,我恰好路过把你带到诊所,别的先不说,你先起来上个厕所,然后再垫垫肚子。”
萧从默不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人,沈禁背他来诊所还有印象,只是当时睁不开眼看不清人脸,于是点了点头。
双脚落地站起来后,沈禁正要扶着人往前走,萧从默却一动不动拽了拽他,随即就要蹲下。
沈禁看着半拖地的裤子,先一步把人按到床沿,自己蹲下去把裤子叠了几折,上衣是短袖,除了长一点还好。他的动作很顺,没有半分犹豫和难为情。萧从默嘴唇不自觉嗫嚅,张张口发不出声。
“走吧!”沈禁只觉得萧从默矮,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自来熟。
萧从默耳朵烫得厉害,牵线木偶般点了点头。
诊所的医生姓徐,家里世代学中医,年轻的时候跟随部队做过军医,退休后携当过护士的妻子回老家县城开了这间诊所。
徐医生与沈禁的爷爷关系要好,虽比沈禁爷爷小十几岁,但他看着沈禁长大,也算一个长辈,沈禁平日里也要称他一声叔。
沈禁把人送到厕所门口没跟着进去。上完厕所后,萧从默看见沈禁站在院子里看着夜空,影子曳得老长,他莫名觉得这个人有些不真实。
徐叔刚从外面回来,看见俩人乐呵道:“哟,小伙子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从默不知道怎么回答,习惯性摸衣兜,摸到陌生的质感才反应过来纸笔不在,沈禁看出他的局促张口解释:“叔,他好多了,烧也退了,不过劳烦你再检查一下。”
徐叔惊奇看了他一眼,打趣道,“下次你自己病了也这么上心才好。”
随即对萧从默说:“孩子,过来,我重新给你检查一下。”
萧从默身上青青紫紫,一看就是被人打了,为免伤到骨头,醒来确实要检查。
徐叔学过西医,但更精通家传的望闻问切,检查完后点了点头:“是恢复了一些,也没伤到骨头,挺好!只不过你这小小年纪,身体也亏空得太厉害了,回家记得让你爸妈多给你补补。”
萧从默怔住,苍白的脸好似更白了些。
沈禁清楚萧从默父母早已离世,家里也没什么长辈,连忙接话:“好的叔,我帮他记下了。”
徐叔还想再叮嘱些什么,沈禁使了一个眼色。
“行,你们先吃饭,吃完饭还要吃药,一会小禁来找我拿。”徐叔活了多年,从两个小辈的表情看出一些猫腻,他想也是,正常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在这个年纪瘦成这个样子。
沈禁准备了鸡丝粥和馄饨,他先打开粥,拿出勺子尝了一口,觉得温度刚刚好,又舀了一口,刚抬起手,突然想到什么,将粥直接递到萧从默面前,咳了一声说道:“不烫了,吃吧!”说完兀自打开馄饨,二话不说开始埋头开吃。
萧从默看着碗里的勺子再看看沈禁,眸光变得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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