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清再次遁入苍白迷茫的梦魇中,这次不再是父母远去的身影,也不再有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姑娘跑出来,引导她走出这片虚无。
“我们清清长命百岁。”
袁珂鸣的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好似在她耳朵旁响起。
她呆愣地坐在原地,回想着这句话,好似时间走了很久很久。
对,这声音不是从远处传来,而是从很久以前传来。
江谨弋抱着磕破相的江时清,陈词安蹲在她面前,轻轻给她上药。而江时清手里攥着被磕掉的牙,就算想哭也紧抿着嘴,不想叫人看到她门牙被摔掉了。
袁珂鸣在一侧掩面笑弯了腰,她隐约记得,这位袁伯伯好久没这样笑过了,想继续哭逗他开心,又控制不住好奇抬眼去看他。
等到药上完了,她顶着一张破相的脸,挤在袁伯伯身边,袁伯伯将她抱起来坐在腿上,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银手镯。
“喜欢吗?”
“喜欢!”
一说话,门牙缺口便叫人看了去,似乎还有些漏风。这下江时清还没来得及高兴,撇嘴又要哭起来。
她边哭边喊:“没时间了呜呜呜……”
“什么没时间了呀?”袁伯伯低着头看她,不知道一个小孩子嘴里怎么说出这种话来,觉得十分好笑。
“爷爷牙也掉了,他说他活不久了,我的牙也掉了,清清也活不久了呜呜呜……”
江时清哭得伤心欲绝,结果几个大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叫江时清又羞又难过,脸埋进袁伯伯怀里,扯着嗓子哭起来,妄图以此屏蔽大家的笑声。
后来如何呢?
江时清下意识去搜索原身记忆,可这本就是她混沌意识里,哪儿来的原身记忆?
然而她这个后世的魂灵,不知是与原身相处久了,还是记忆的闸门忽然拉开一角,如潮的回忆倾泻下来。
不是原身的记忆,或者说是她本身,她的前世。
袁伯伯抚着她的额定,将手镯套在江时清手腕上,笑着哄她:“清清快看,这里有个拉环暗扣,咱们长多大都能带,长到八十岁也能带!”
江时清仰着小脸儿看他,抽抽嗒嗒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呀,我们清清长命百岁。”
稚子多天真,哄两句便好了,可江时清真的长命百岁吗?
原身死在父母之后,死在柴房里。
不对,这是她的记忆,她没有死,她的灵魂走过后世一遭,重回此处,因为有人愿她求了长命百岁。
四周依旧浑然一白,她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循着那道声音,蹒跚走着,仿佛刚学步的孩子。
“爹,娘。”
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知道好似在一直喊,嗓子都有些沙哑了。她觉得自己的泪水忽然不受控制,怎么擦也擦不干,便也任她流去了。
“清清?”
有人喊她,好熟悉。
“娘在啊,清清别怕。”
她好像拉住了什么东西,方才一切的呼喊有了回应,于是她更加用力,由呼喊改为嘶喊,最终迈开了腿,往那声音的来处奋力奔跑。
一道光线终于破开一水的白色,起初江时清还没发现,等到睁不开眼时,她才察觉不对,想再看清怎么一回事儿时,她终于真正睁开了眼睛。
袁珂鸣抚着她头顶,脸上是焦急的神色,见她睁开了眼睛,眉目倏然舒展开,像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他笑了一下,伸手将江时清脸上的泪水慢慢擦掉。
很奇怪,这样一位美人,细心帮她做些什么时,没有感觉到拘谨,而是如孩童沐浴于长辈的悉心呵护里。
而江时清两次中毒,灵魂深处记起了来路,也记起了这位长辈。
“伯伯,为什么?”她问。
问父母为何中毒,问父母有何谋划,问袁伯伯为何走到如今这条谋逆的死路。
袁珂鸣手掌抚在她脸上,一如十几年前的景象,仿佛她午后睡醒,伯伯来看她一样。
“等你病好了,起来吃了饭,伯伯再跟你慢慢说。”
袁珂鸣要起身,江时清用力抬手抓住了他,而后艰难地要起身。袁珂鸣见状将她扶起来,拿了枕头靠在她身后,手轻轻扶住她脑袋,慢慢将她靠下来。
四五岁已经记事,江时清记得袁珂鸣是江谨弋的同窗好友。那时候袁珂鸣跟随父亲赴任北江,结实江谨弋,二人一个善文一个善工造,在学堂总做些小玩意儿传播。江谨弋手工精湛,袁珂鸣能说会道,两人俨然一对奸商。
后来江谨弋在北江做生意,与陈词安相恋成婚,生下江时清。彼时袁珂鸣科考中举,将要赴京做官,袁珂鸣说江时清是他贵人,刚出生就给他带来好运。于是北江到京城,一日多的车程,她儿时总也能见到这位伯伯。
没几年江谨弋生意做大,想去京城闯闯,袁珂鸣已经从翰林院讲学学士做到内阁大臣,是新皇重用的能臣,帮江谨弋选店铺自是不难。
江时清那时以为,去了京城后,她便能天天与袁伯伯玩。结果他们这些大人走了却不带她,刚六岁能识字的年纪,就被父母丢下去算术馆上学。
“清清乖,娘回来给你带好吃好玩的,你在家乖乖学算术,以后跟袁伯伯一样考科举做官!”
“好吧……”
但这三人没一个守信,父母去了京城后,连袁伯伯都不再回来了。
他们就是不要自己了。
江时清前两年还会眼巴巴等着袁伯伯哪次跟父母一起回来看她,后来一次也没有后,她便逐渐怨恨、赌气。可小孩子赌气能做什么呢,只是不眼巴巴等着了而已,再过几年学业重起来,也有了新玩伴,这位袁伯伯便忘却脑后了。
按以前十来岁的思考,江时清现在多半还是在赌气,可灵魂趟过后世一趟,再回来面对如今挫折,她望着面前的袁珂鸣,心中的怨怼皆消,留下诸多疑问以及遗憾。
“我着人去做些吃的来,想吃什么?”袁珂鸣招呼了下人来,却还没等江时清开口,一个年纪有些大的仆从匆匆进来。
他急急忙忙跑到袁珂鸣身边,望了一眼江时清,低声跟袁珂鸣道:“圣上醒了,传您去呢。”
江时清此刻耳清目明,虽身体亏损严重四肢无力,但身体里的毒全解,浑身轻松不少,比万重楼熏艾放血的方法要好,或许袁珂鸣真的研究透了这蛊毒吧。
“知道了。”这话叫袁珂鸣脸色冷了不少,但很快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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