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汀感觉自己背后汗毛全竖起来了。
她僵硬着回头，刚走出宴厅的人与她对望。背光下，面上神色看不分明。
是程开！
“小柒？”
程开又喊了一声，这下陆汀可以彻底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什么情况，那程开最早是在装作不认识她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不是已经误会什么了？
陆汀脑海中的问题潮水般涌现，她还在头脑风暴，没注意程开已经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她感觉光线变暗，一抬头直接对上程开审视的眼。
完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应该是完了。
陆汀不动声色吞吞口水，试图蒙混过关：“程将军，您在说……”
“小柒啊！六娘让你来的吗！”程开有些含混但音量爆炸的声音一出，就瞬间把陆汀没说完的话给震回去了。
陆汀被他吓得倒退一步，迅速左右张望，得亏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情况。
程开还在发问：“酒馆怎么了？有人闹事吗？老子去给你们做主！”
不对。
陆汀眯眼仔细观察程开面色，虽然看上去严肃，但眼神好像有些雾蒙蒙的。
不是吧。
程开又把脸凑近些许，这下他嘴里呼出的酒气更加明显：“小柒？怎么不说话？哥问你话呢！”
陆汀往后退了退，试探着开口：“酒馆没事，我就是听说你在这，来看看你。”
程开听完这话不动了。
他没动静陆汀也不敢动，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
陆汀的不安在沉默中复苏，她开始思考程开这人装醉套话的可能性是多少。
还没等她想清楚，一声擤鼻涕的动静让陆汀震惊地抬起头——程开哭了。
微弱的灯光和月光下，陆汀看着程开两眼通红，无声落泪。
她这下是真的不知所措起来，危机感和良心疯狂打架，就在陆汀不知道该先替程开擦擦眼泪还是先赶紧想办法脱身的时候，程开开口了：“还是你知道心疼哥！”
说完程开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拥抱一下陆汀，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手在空中僵住片刻，最后只是在陆汀肩上用力拍了拍。
程开：“哥就知道没白捡你。”
陆汀：……
程开这人喝醉怎么反而脑子变得更精明了，虽然也没精明太多，但至少认出了程柒。
尽管陆汀很想安慰他几句，但她现在还是抓紧时间走为上，于是匆匆向着程开告别：“哈哈都是小事，哥你继续忙，酒馆里还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见程开点头，陆汀正想先找个地方躲一下，一转头就看到陆绩正远远朝着她这边走来。
你先别回来！！！
陆汀在那一瞬间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前有狼后有虎左右两难进退无门。
程开注意到陆汀在看向一边后就不动了，正要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这两人对上眼她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陆汀正要死马当活马医，准备伸手把程开脑袋硬生生掰回来时，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程将军？”
程开下意识回头。陆汀在他回头的刹那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目标明确往陆绩那边跑，在陆绩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的时候直接飞身整个人扑到陆绩身上。
陆绩稳稳接住她，但毕竟没有准备，还是在陆汀考拉抱树一般挂在他身上后，随着惯性倒退几步。
“夫人？”陆绩整个人还在状况外。
陆汀从陆绩身上抬起头，往程开那边看了一眼，有个她从没见过的浅褐色外袍、文官打扮青年男子正在和程开攀谈。
“夫人方才是在和行之聊天吗？”陆绩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陆汀扭头，差点和陆绩的鼻子撞在一起。她匆匆松手，从陆绩身上下来，又把他往树荫里拽了几步才应道：“是啊。”
答完陆汀想起等下陆绩还要回这里，又补充道：“程将军好似是把我错认成别的人了。”
“应当是饮多了酒。”说完陆绩忽然眉头一皱，严肃看向陆汀，“你被他吓到了？”
“没有没有！”陆汀匆忙摆手，“我是看到你比较激动哈哈哈……”
为转移话题，陆汀一边拉着陆绩往外走一边问他：“现在和程将军讲话的那位大人是谁啊？”
陆绩短暂回忆片刻答道：“是曾瑶曾大人，与荀衍来往甚密，平日倒是和行之没什么交集。”
和荀衍关系好？陆汀仔细回忆，今天宴会上似乎并没有见到荀大人。既然和荀衍是一派，那找程开能有什么事？
陆汀走在陆绩身边又开始揣摩起其中关窍。
陆绩看着若有所思的陆汀，想到他步入庭院时，隔着树影就见陆汀在和程开交谈。陆汀平日里和别人讲话其实都会保持一个社交距离，但不知为什么，她同程开讲话的时候和程开离得很近，似乎也没有她在别的陌生人面前那么拘谨。
陆绩抿了抿唇，把陆汀送上王府门外候着的马车后，只是叮嘱她路上小心，不用等自己回去。
*
陆汀本来也没打算等陆绩回来。
但她回自己房间翻来覆去睡不着。
都怪景皓设的这个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陆汀整个晚上都提心吊胆，心率从没平稳过。
肾上腺素还在持续发力，陆汀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最终还是一骨碌起身，穿戴齐整走出屋子。
陆绩回来一开门，见到的就是提着盏灯笼站在前院的陆汀。
“夫人，”陆绩匆匆上前，“夜间寒凉，怎么不回屋。”
“没事，我出来就是为醒醒脑子。”陆汀把灯笼塞给陆绩，话是这么说，拿着这灯笼冻手也是真的。
“走走走去你屋里，我有话想问你。”陆汀直接拉着衣袖把左手灯笼右手幕篱的陆绩拽走。
进了陆绩寝室，陆汀匆匆将带着寒气的外袍脱下挂到一边，小跑到她让仆从提前准备的围炉边，将手虚虚笼在茶炉上暖手。
“快来快来，我早就想试试雪水烹茶什么味道。”陆汀搓搓手招呼陆绩来和她一起坐下。
现实世界空气污染严重，陆汀根本不敢煮雪烹茶，现下既然到了古代，那真是不试白不试。
这好像并不是个喝茶的最佳时间点。但见陆汀兴致勃勃的样子，陆绩也脱下外袍在她对面坐下。
陆汀提起茶壶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清茶，随着白雾逸散空中，陆汀直截了当地开口：“皓王爷此人城府极深，虽大权在握，却终归不是正统，我不懂像程将军一样的人为何会对他那般死心塌地。”
陆绩没想到陆汀的“有话问他”居然是这样一番话，他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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