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天花板里面有奇怪的响声。
像是活物在狭小的空间里拼命挣扎撞击的动静,在这黑夜里有几分渗人。
是蝙蝠吗?可能是蝙蝠误入了通风管道。
打开灯,白色的天花板上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这渗人的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心脏也不禁跟着这频率开始狂跳起来。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头顶的撞击声忽然停了下来。
跑出去了吗?
心跳声在这安静的空间中渐渐平缓下来。
下一瞬,撞击声再度在头顶响起...
砰!
一张放大的惨白的脸突然倒挂着贴在眼前,险些心脏骤停,整个人向后载倒,吴厚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捂着心口哀嚎道,“我靠,舟儿,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这倒挂着的惨白的脸不是别人,正是他亲爱的室友,他们宿舍排行老三的舟自衡。
舟自衡哈哈笑起来,关了打在下巴上的手机电筒,一双漂亮多情的桃花眼笑得弯起来,“做什么亏心事呢?吓成这样。”
“我看恐怖小说呢!”吴厚锤他,“正看到关键时候,差点被你吓死。”
舟自衡拉着他的手把他扶起来,目光忽然凝住,看向他身后,幽幽道,“那是什么?”
“你还吓我!”吴厚可谓是人菜瘾大,胆子小又偏爱看恐怖小说,气得向舟自衡扑去,“看我泰山压顶。”
吴厚这胖胖的小肚腩,压一下可不是玩儿的,舟自衡连忙举手求饶,“错了哥,下次不敢了。”
吴厚这才收手。
老大赵慨慷在阳台上打电话,电话挂断之后,看着外头的天气,奇怪地喊他们,“舟儿,胖儿。”
“咋啦?”吴厚和舟自衡一前一后从屋里出来。
“你们看这雾。”赵慷慨看着楼下的雾气,现在大概是晚上九点钟,按说天上有月亮,地上有灯光,但是现在整个雾蒙蒙一片,尤其是地面上,白色的雾气将整个一楼淹没,雾气浓重得仿佛有实体一般,一点灯光也看不见。
这雾气也不流动,看起来有股诡异的平静。
“这啥天啊,天气预报也没说今天有大雾啊。”吴厚探身看向阳台下面,贫嘴道,“不会末日真的要来了吧?这看着真像电影里演的末日的景象。”
“是雾霾吧?”赵慨慷不确定道,伸手把阳台窗户关上,以免雾气进来。
“青临还没回来呢。”赵慨慷看看时间。
他们宿舍四个人,按照年纪排序,老大赵慨慷,老二季青临,老三吴厚,老幺舟自衡。
季青临有时候晚上会去做家教,这个点也该回来了。
“我问问。”舟自衡打开他们宿舍的聊天群,拍了拍季青临,刚要打字,宿舍门应声而响被推开。
季青临提着一个大食品袋推门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烧烤香味。
吴厚第一个扑上去迎接,接过那一大袋烧烤,“爸爸,你回来了。”
舟自衡把椅子拉开坐下,对着吴厚道,“下午打游戏的时候不还我是你爸爸吗?”
吴厚已经迅速扒开烧烤袋子,放在桌上,毫不在意道,“你是我妈成吗?妈妈?”
季青临短促地笑了一声,“挺好。”
舟自衡看他一眼,嘟囔道,“你还挺能占便宜。”
季青临把口罩摘了扔进垃圾桶,他是冷白皮,一双凤眼,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有距离感,不过他们在一块住了两年了,彼此之间都熟的不能再熟了,季青临性格其实并不冷。
季青临把羽绒服外套脱了,“我先去洗澡。”
“别呀。”吴厚嘴里叼着一块鸡翅,含糊道,“一会烧烤都凉了,先吃啊。”
季青临摇摇头,“你们先吃。”
他从那雾里走来,虽然戴着口罩,但总觉得那雾有股味道附着在身上,叫他觉得浑身不适。
季青临洗了澡出来,发梢上还带着一点湿润的水汽,脸色有点不自然的泛红,大约是被洗澡的热汽蒸腾的,季青临也没在意。
夜渐渐深了,宿舍楼的灯一盏接一盏熄灭。
窗外的雾更浓了,灰白色的雾气如水流一般,在地面涌动,藏在雾气之中的建筑物,什么也看不见,仿佛被异世界吞噬了一般。
不知是不是暖气开的太足了,舟自衡翻来覆去的始终睡得不好,半梦半醒爬起来喝水。
昏暗的床头小灯光线下,下铺的季青临整张脸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色,舟自衡一惊,过去轻轻拍他的脸,“季青临,季青临。”
“怎么了?”赵慨慷也被惊醒,起身把大灯打开。吴厚的呼噜声停住,迷迷糊糊坐起身来,“咋了?”
“季青临发烧了。”舟自衡皱着眉,他额头的温度像火一样,摸着都觉得烫手,正常发烧会有这么高的温度吗?
他们这也没有个温度计。
赵慨慷凑过来摸了一下季青临的额头,也觉得不对,皱着眉头道,“去医务室吧。”
舟自衡去扶季青临。
“舟舟。”季青临眼睛勉强睁开一点,抓住他的手腕,他的掌心也烫得好像火一样,“别去医务室。”
他的脑袋昏昏沉沉无法思考,但是心中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烧成这样还不去医务室。”舟自衡自然不听他的,抓着他的两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把人背起来。
赵慨慷和吴厚也已经都披上外套,“一起去吧。”
“啊!”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他们这宿舍楼隔音并不好,几乎整栋楼都被这尖叫声穿透,各个房间的人朦朦胧胧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赵慨慷皱着眉,打开宿舍门跨了出去,隔壁宿舍的也正穿着睡衣探出头来,“楼下咋了?”
往走廊外看去,不必低头也已经看见,奇怪的灰白色雾气经过半夜更加浓重了,先前只在一楼,这会儿已经几乎将三楼都淹没了大半,他们这里是四楼,雾气就在他们脚下。
隔壁宿舍的哥们儿瞪大眼睛,“我去,这什么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山顶上呢腾云驾雾的。”
玩笑归玩笑,看着这诡异的景象,大家心中还是不免都泛起不安,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雾霾吗?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雾霾啊。
众人犹疑间,只见三楼楼梯口忽然有个人影冲了上来,连滚带爬地瘫软在楼梯口,牙关咯咯作响。
赵慨慷上前把人扶起来,这人也是他们同院系的,“单波?”
单波惊恐得脸都变了形,指着楼下,“死了,死了...”
楼梯口看下去,下半层楼梯竟然也已经被浓雾淹没了。
“什么死了?”单安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整话,赵慨慷就要下去查看,单波死死拉着他,“别去,雾,雾有问题。”
各个寝室的人也都陆续被吵醒,渐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
“我...我刚刚在打游戏,一局结束,发现好大的雾...淹到我胸口了...”单波惊恐万状,断断续续开始讲述,“我的室友,都死了...”
单波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爬上了四楼。
“什么啊?”围观的同学自然不信,但被他这惊恐的模样感染,不自觉也带上几分恐惧,“你是不是玩游戏玩迷了?”
但是楼下一片死寂,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四楼每个寝室几乎都惊醒了,五楼六楼也陆续有人出来了,但是四楼以下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这诡异的浓雾在涌动。
有人开始给楼下认识的同学打电话,只有一声一声的忙音...
嘟...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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