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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言荞: 我花开后百花杀

小说:

戏精夫妇今天也很甜

作者:

天沧既白

分类:

古典言情

奉公街。

陆琉被禁锢在站笼中,眼皮上的血痂重得他快抬不起眼睛,手边却突然被塞入一只水囊。

“你若是一句真话都不告诉我,我如何救你?”

这是……裴玄鹤的声音。

陆琉下颌搁在被磨得油光水滑的笼上,努力掀起一只眼皮,看向尾缀在站笼旁的女郎。

裴玄鹤所有青丝用一根木簪束起,是男子发式,她也确实从来面容冷峻,如同男子,可是今日,她那双深邃的眼眸竟在天光下泛着点点泪光,带了些女郎的柔情。

她哭了。

她在为他哭吗?

陆琉想伸手为她揩去眼泪,却被腕上的铁铐卡在站笼里。

久许,他才嘴里嗫嚅出一句话:“裴大家,你知不知道……缘何那些学生怕你却不怕我?”

“玄鹤,”陆琉从喉咙憋出这两个魂牵梦萦的字,他害怕再过一刻钟就再也无法说出口,“我……你的戒尺打人很疼,等我死了,能不能为我也烧一把?”

女郎“噗嗤”一声笑了,她眼眶里的泪珠竟滑落在他的手指。

陆琉心底巨山崩塌,他忽地也笑了,悄然将那滴泪收在了手心。

“你难道要在地下也做个鬼夫子不成?做什么白日梦,我才不会烧给你,”裴玄鹤敛了笑意,冷静肃声道,“陆琉,你要活下去,我就把它送给你。”

“陆琉,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看到周围的百姓了吗,他们舍弃自己的生计,若是来看恶人伏诛,人人喊打下,你还能如此安然无恙吗?”

陆琉的余光中,看到缓慢行驶的站笼两旁,凤玱城熟悉的百姓挤满了街道,青莲服制的族学学子步步相趋,一路跟着牢车。

老少都在盯着他,却谁也没放声大骂。

裴玄鹤握住站笼,铮铮道:“你不收束脩,舍了进士朱袍,回西南苦寒地,教化贫寒子弟多年,陆琉,这条青云路,是你为他们开的,那座龙门,是你垫着他们的脚跃上的,寒冬酷暑,你拿着自己的月俸去济他们,只因陆凤举!亦是赤脚爬过这条路。”

“陆琉,人心,难道是石头做的?”

裴玄鹤见他面容垂丧在蓬发中缄口不言,终是淌着两行泪松了握住站笼的手。

陆琉收拳于袖中,紧闭双目。

晌久,他才听见自己从喉间挤出一道声音:“裴大家,我善待那些学子……不过是因其家中贫寒,命如薄草,好利用他们为贵人们办事,何况族学那点俸禄,谁稀罕呢。”

裴玄鹤恨然摇头。

她想拿戒尺抽死这冥顽不灵的陆凤举。

“陆琉,你撒谎。”

*

天光黯淡,狂风欲语。

午时三刻已至,刽曹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邢台,他先是望了眼端坐的高台,头戴乌纱帽的雍州太守薛济源,得到高官一声斥令,方拖着鬼头刀来到陆琉身后。

“陆先生,我干了十五年了,”刽曹宽慰着紧阖双目的陆琉,“我下刀极快,你……安心去罢。”

判官无奈接过被推诿的差事,步上高台高呼道:“时辰到,罪犯陆琉,斩立决!”

闻声后围观百姓像炸开了锅,忿忿不平叫呐着,更有青莲服制的学子直奔高台,却被挟制按下。

恰在此时,人群破开一道沧桑的嗓音。

“倘若我苏慎死而复生,为陆琉先生举证,薛大人可否还他清白?”

霎时,人潮不知被谁开出一条道,走出位身型枯瘦,不修边幅的青衫郎君。

众人适才发现这位郎君竟背着那具端午在舫底找到的无头死尸,其身后浩浩荡荡还跟着一群青莲服制的宋氏族学学子,并州衙仵作老贺。

高台上的薛济源肿泡眼一眯,打一眼瞧见那苏慎身后的薛伯莲,暗中将其鞭笞责骂了数百通,瞥了眼屏后奴仆递来的手书,终是颔首应了。

陆琉眼底满是诧异,与苏慎遥遥对望,对面的书生却朝他拱手致歉。

仵作老贺察觉到那丝要杀人的视线后,抹了抹额头,开始当众验尸。

雷声大作,乌云压顶。

死而复生的苏慎不知何时走上邢台,用尽力气搀扶起跪于众人前的陆琉,他亢声道。

“这具死尸,便是前些日子在义庄消失的乞子,是我愤恨替考永无休止,且寡母自缢而亡,留与我血书一封令我上告天听,我料及此法无道,遂扮此尸为我,将阴阳考卷一事及十三载春闱替考人名写于绢帛之上,以鱼鳔胶封之,塞于尸体喉中,盼沉怨昭雪。”

“然我终是棋差半子,虽蒙得小郎君捞得此尸,但那绢帛却不知被谁夺去销毁,这背后之人亦指认我与陆先生素日有龃龉之处,编篡银山伪证,令已然高中的同窗蒙羞,背负指辱。若我今日不来,这世间又少了位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清白夫子!”

字字句句,振聋发聩。

“既如此,陆先生残害学子,替考一案的罪名可是清了?”苏慎面色青白,步步走上高台,向薛济源拱手道。

薛济源苦叹一声,想到高台屏风后的少郎,他心道:清不清的,难道他还做得了主吗?

苏慎见他缄口不言,自己心霎地被紧紧攥住,甩袖朝迷惘的人群高呼。

“南定四年春闱,第一甲第八名李常青,如今登至吏部郎中。”

“南定五年,第一甲第十名蔡彦,如今高至……”

“南定六年,第二甲第……”

雷声殷殷,苏慎放声高唱着一个个百姓根本不熟悉,但薛济源心惊胆颤的名字。

屏风后忽传来少郎拔剑出鞘的声音,那人抱怨了一句:“啧,好麻烦。”

屏风后的小侍又与薛济源附耳一句话,薛济源闻声大惊失色,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知何处而来腰配雁翎刀的玄衣卫挟制住了背过身高呼的苏慎,像模像样的素衣老倌为其把脉施针,对他的挣扎威胁声充耳不闻。

薛济源一拍惊堂木,朝迷惘的人群大斥道:“苏生多年不第……得了疯症!侮辱死尸,一则栽赃嫁祸族学先生陆琉,二则诽谤官员,犯‘大不敬’之罪!理应按国律押入牢房,再不得应试!”

人群喧闹,如水溅入油锅。

苏慎闻言面色更加青白,黯淡无光的眼珠子不再转动,他怔怔望着乌雷滚滚的天,突然笑得癫狂不已,喃喃道:“疯症,疯症!南芮有你们这帮蠹虫,我早该疯了!”

他拼命挣脱玄衣卫,冲上去踢翻了刑场火盆,竟然径直倒在地上的火堆中,火星染上袍角霎时腾起一阵火光。

“我苏慎!今日就要仿效先太子少傅,秋闱副考官言荞言大人敢于指认阴阳考卷替考案,刑场自焚!以雪冤屈!”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总有一日……”

陆琉拖着沉重的枷锁,直奔向快烧成火人的苏慎咆哮道:“苏慎!”

人群中的言朝兮握紧了裙,她登觉五雷轰顶,无数的念头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将要窒息。

什么叫“敢于指认阴阳考卷替考案”?又什么是“自焚以雪冤屈”?

她的阿爹言荞,不是醉后写反诗,有攀附国母宋檀心之意,才惹怒国君的吗?

为什么张祷被派去君都后在她面前讷讷不言,为何阿母散尽君都家财仅抱着言荞的骨灰回雍州,为何宋老太君秘不发丧,将言荞坟茔置在别庄?

言朝兮觉得眼前景象都不真实起来:悲愤的火人,束手旁观的“好官”薛济源,腰配长刀面无表情的玄衣卫,还有……高台屏风后若有若无的少郎背影。

涌动的人群将要扑倒她时,言朝兮却被挤入一个硬硬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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