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没时间，你聋了啊！”
陆舟近乎是用吼了出来。
他很烦，这种没有经过他的允许。
就强迫他帮忙完成任务的。
狗屁的银行。
真特么烦。
到处都是指标和任务。
大堂经理一直都是挑他这种软柿子捏。
没想到以前温温柔柔，说话也细声细语的他。
今天居然会吼人。
大堂经理一时被吼懵了。
愣了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
讪讪地走开，还不忘小声吐槽几句。
“毛病啊，不开就算了，稀罕！”
陆舟坐在柜台前，他自然也听到了她的话。
他没再搭理她。
只想取完钱，赶紧走。
里面的柜员小妹。
哇啦哇啦地将一通标准话术说完。
最后将五千块钱，递给了陆舟。
这是陆舟的全部家当。
他觉得电子支付，花钱没有感觉。
只有这种红菜叶，付出去的时候。
才会感到自己真实的存在。
将钱放进背包。
临走之际。
柜员小妹张了张嘴。
对着陆舟的背影来了一句。
“小陆，以后你想进银行吗？”
陆舟听见了，但他没有回答。
银行？
谁特么有病才会想进去。
存款、保险、贵金属、基金、理财……
全是指标。
一提到脑壳就大。
里面的员工为了完成任务。
不惜自行掏钱买业绩。
完不成的，不是被劈头盖脸地骂。
就是扣工资，开督导会。
天天加班，隔三差五就要培训。
还得时时刻刻小心翼翼。
万一哪天不小心触到霉头了。
一个投诉电话，就可以让你这一年白干。
陆舟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回头看了一眼“某某银行”四个大字。
一股厌恶涌了上来。
回想起在里面的实习经历。
比炼狱都还痛苦。
若不是要取钱，他此生都不再想来这个地方。
他想起那个同他一起去实习的校友。
就是因为这个点的许主任，醉驾。
害**他的校友。
校友永远停留在二十岁的生命里。
那一辆车，差一点就是他坐上了。
他只是比他，幸运了一些。
可以多活两年。
网点主任呢，真是可笑。
赔了点钱。
就这样心安理得，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了。
留下那一家农村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好不容易供出一个大学生。
就这样葬送在这里。
陆舟一想起这件事。
头就疼得厉害。
有些人，终究为了那些不遵守规则的人。
做了替死鬼。
就在他出来的时候。
柠安叫住了他。
“陆舟同学！”
“还有事吗？”
陆舟回头，看向柠安。
他的眼中，尽是悲伤。
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想起那个鲜活的生命。
一下子就没有了。
原来真的是有。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谁会先来临。
他倒希望，坐在车上的那个人。
是他自己。
反正只有两年的时光。
能替他死，该有多好？
像他这样的人。
生在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家庭。
才刚生下没几天，就被亲生母亲抛弃。
母亲跟一个网名叫“疯野男人”的野男人跑了。
而在外地打工的父亲。
他出生的时候，没有回来。
反而在听说这件事后。
他回来了！
待了一天。
床上是嗷嗷待哺的幼子。
他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真是累赘。
就逃离了农村。
向着大城市奔赴而去。
从此杳无音讯。
就当作他不存在一样。
自打出生以后，这位只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
从未抱过他。
陆舟的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这样的人。
根本就不应该来到世上。
爹不疼妈不爱。
还患了癌症。
他以为上了大学。
新的生活就开始了。
没想到这只是绝望的开始。
世间的所有美好，与他无关。
只有数不尽的苦难。
一直压在头上。
将他压得喘不过气。
他去参加他葬礼的时候。
一具有血有肉的身躯。
就变成了一小箱子的灰灰。
他的父母没有钱。
赔偿款一直拖着不给。
他们连一口小棺材都没钱买。
就用了一个纸箱子。
将他的骨灰带回了故乡的泥土里。
好好的一个人。
就没了。
那个属于他的头像，再也不会亮起。
世间再无此人。
代替的是一座孤冢。
以及他父母，这一生无尽的痛。
陆舟心绞痛得蹲在地上。
只有濒死的人。
才会想起这些。
活得健康、快乐的人。
谁会想起别人的伤痛呢？
他所有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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