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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利用与交易

小说:

厂公难为

作者:

聿怀路

分类:

穿越架空

日当正午,金芒万丈,这天牢中却是幽暗之象。

狴犴装饰形似猛虎,威风凛凛,正匍匐于天牢的石壁上,冷眼旁观。木槛之外,溜进的光亮微微泛白,在凹凸的地面打出了条条黑影。

光够不到裴承槿,黑影却落在了他的身上。

牢房的石墙上燃着烛火,跳动的光点洒下黄色。此时,裴承槿正靠墙而坐,耳畔是蜡烛燃烧的噼啪声,他阖着双眸。

沉闷的脚步声自另一头响起,在狭长通道中回荡不止。

司岱舟背手走到了牢房之外,瞧见了裴承槿那映着昏暗烛光的身影。仔细一看,他这身冰蓝色窄袖锦袍不仅染上了污浊,还多了不少碍眼的褶裥。

这还是司岱舟第一次见裴承槿这个样子。

不可否认,裴承槿生得俊美,与人交谈又时常擒着笑意,眉眼一如弯月。可司岱舟看得明白,这笑意从未到达眼底。

二人初见之时,正是司岱舟重返皇都的日子,他坐于高头大马之上,头顶是炫目的太阳。这金色的光斑让他眯起了眼,视线却跟随着晃动的马背摇摆不停。只见一名男子周身漾着暖光,轮廓虚虚实实,身姿英英玉立。

后来,他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这人是东厂厂公裴乐贤的义子,裴承槿。

待他登上帝位,未及两载,裴乐贤便驾鹤西去,裴承槿成了游刃有余的东厂厂公。这挂在假面上的违心笑容,却令司岱舟生厌。

脚步声止于面前,裴承槿睁眼起身,躬身行礼道:“奴才,参见陛下!”

“裴厂督,可认得此物?”

司岱舟将一枚木牌扔到了裴承槿跟前,这木牌上赫然刻着一个“裴”字。

“奴才认得,此物乃府上护卫所持。”

见裴承槿半垂着脸,面上仍是一幅泰然的模样,司岱舟冷笑一声:“你的护卫,不护你左右,却出现在药王庙,出现在大理寺少卿的尸体边?”

“回陛下,奴才的护卫的确是跟踪了大理寺少卿,但少卿之死,与其并无关系。”

裴承槿声音洪亮,字字顿挫,语气之中是十足的不卑不亢。

“放肆!你不过一介太监,有何权利跟踪大理寺少卿?”

司岱舟怒喝一声,眸中燃起怒意。

“陛下,奴才确是微不足道的太监,只是奉了太后的命,暗中督查兵部郎中一事。”

听着从裴承槿的嘴里蹦出“太后”二字,司岱舟怒意更甚。火上心头,他却笑了出来。

“好,好!好一条太后的狗啊。”

司岱舟靠近了木槛,在条条缝隙之中紧盯着裴承槿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裴承槿一向整洁的发冠此刻有些散乱,溜出的长发轻轻晃动,最后落在了他敛下的羽睫上。

“裴承槿,抬起头来!”

抬起的凤眸中没有恐惧,没有惊慌。只听裴承槿哑声道:“不知陛下为何发怒。太后令我督查兵部郎中一事,不过是出于对陛下的担忧,为关心之举。”

司岱舟瞧着他干裂的嘴唇,只觉这张嘴真是能言善辩,颠倒黑白。太后怎会关心他司岱舟,怕是要恨死自己夺了她皇儿的帝位。

“裴厂督果真是长了一张巧嘴,怪不得得太后重用。”

司岱舟眉骨挺拔,扬起的剑眉将上睑扯高了些。藏在深邃眼窝中的一双黑眸则映起几分讥讽之意,眼尾处阴影淡淡。

外界的光线在这牢狱之中被吞下不少,却仍在半空中照出了尘土的踪影。司岱舟身形高大,正好遮住了裴承槿面前所剩无几的光。

太后同皇帝只是表面祥和,裴承槿自然知道。他搬出太后的名号,不过是想赌一赌,司岱舟究竟对太后有多少忌惮。

太后之父谷宏儒为前任阁老,莫说满朝文官多数是其学生,就连先皇都由其亲自辅导。谷家虽再无贤才官至五品以上,却在这朝堂之上,仍然说得上话。

司岱舟的一双眸子隐于黑暗,薄唇微抿,颌角紧绷。寂静之间,二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嘭!”

只见一只大手迅速穿过缝隙,扣在了裴承槿的脖子上。裴承槿因突然的力气身形不稳,一下狠狠撞在木槛上。

司岱舟青筋暴起,凑近了裴承槿的脸,沉声开口道:“裴厂督是认为,朕不敢,杀你吗?”

这双眸子从黑暗中显了出来,微红的下睑轻轻一动,就连眼尾的阴影也深了不少。

裴承槿正正对上这双眼睛。

看来他确实忌惮太后。

裴承槿如此想着,但说不出话,喉咙之下气息稀薄,很快他这张脸便红了起来。

眼前这张脸,近看与远看,确实不同。

司岱舟眉梢一跳,将裴承槿这张面皮上升起的红色仔细看了一番。

“呼!哈……哈……”

裴承槿感觉脖上一松,终于得了喘息的机会,那皇帝的手却迟迟未离。

衣袖之下,裴承槿已将手心掐出了红痕。

“裴厂督,如此年纪,便官居要职。”

司岱舟将手从他的脖子向上移,最后虚虚停在了那颗眉间痣之上,遮住了它。

“人人都说你裴承槿生得雌雄难辨,红痣艳丽。却不知,你这张面目之下,又生出了怎样的心肠。”

裴承槿的上半张脸被司岱舟尽数遮盖,只露出干燥的淡色嘴唇。

“你这嘴,说出的话,是什么花言巧语。”

“你这笑,又是什么寒刀利刃。”

手掌下移,红痣依旧鲜艳如常。司岱舟盯着裴承槿的眼睛,想从这双眼睛的深处挖出些别样的情绪来。

手心传来痒意,司岱舟五指一动,原来是裴承槿呼出的热气。

“陛下应是知道,在这深宫之中,最忌讳的便是里外如一。”

裴承槿的嗓子本就沙哑,此时这声音更像是断了弦的琴,挣扎着出了声响。

“咳咳……咳……咳咳……”

话说一半,他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半弯着腰喘了几口气。

我下手,竟有如此之重吗?

司岱舟见裴承槿的肩头耸动不停,便皱眉开口道:“朕不过掐了你的脖子,至于如此?”

裴承槿咳得眼角泛红,他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皇帝,再说出口的话仍然是一种漏风的声音。

“与陛下无关,不过是奴才的嗓子有些毛病。”

“你刚说到里外如一,而后呢?”司岱舟甩了甩方才用了力气的手,他的手指蜷缩一下,最后背在了身后。

“陛下,宫墙之内死人是最寻常事,若是奴才说什么便做什么,便早已埋进了黄土。”

“哦?”司岱舟像是听见了最感兴趣的事,他既而追问道:“那你,能做什么?”

“为朕。”

司岱舟拉拢之意明显,裴承槿倒是有些摸不清他的用意,毕竟这人分明知晓太后对他的试探。

“太后与你而言,不过利用。朕,也不过利用。但是在朕这里,你却可将之视为一场交易。你做朕想让你做的事,相应地,朕会允你一个好处。”

这是演了一出打一棒子给一甜枣的好戏。

裴承槿心下了然,暗骂这狗皇帝花招真多,怕是将他抓来之前就想好了。

见裴承槿迟迟不答,司岱舟扬高声音:“怎么,为朕办事,让你为难?”

“奴才不敢。”裴承槿俯下身子,恭敬道:“不知太后那边,奴才该如何?”

“太后想要什么,当然要给她什么。只不过,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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