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修长的指节扣响桌面。
藤堂夕夏抬头看去,清隽少年单手提包,立于桌前,眉眼间带着些漫不经心。
“走了。”
轻叹一口气,收到指令的藤堂夕夏开始收拾书包。
水曜日,没有部活,但她得跟着忍足去读书沙龙,精进国语。
前不久,二年生去了拉斯维加斯远足。在绚烂的霓虹灯和多元的美食间流连忘返多日,一朝回到东京,脱缰的心思仍在飘荡,眼下却又得对着太宰治和夏目漱石唉声叹气。
藤堂夕夏拖着步子跟在忍足身后。行至树下,淋漓的碎光洒在两人身上。
他好像,长得更高了些。
冰帝中等部每学年都会重新分班。今年,忍足侑士和藤堂夕夏还在一个班,只是从一年E班,变成了二年B班。不像迹部,永远在A班,永远是1号。
他们的座位也不如以前那样近了。二年级后,男生们的个子春笋似的拔高,为避免遮挡视线,很多人被调到了后排。藤堂夕夏的位置也就往前挪了些。
“你今天看这个吧。”
忍足递来一本书,封面是一只飞行在雪花中的白蜻蜓。
情书,岩井俊二。
藤堂夕夏默念书封上的名字。
“这是...纯爱小说?我怀疑你在夹带私货。”
“看你看不进去其他的才选的这本。不看算了。”
他的声音带着笑。说罢,他作势要把书拿走。
她赶紧一把抓住,找了个靠窗的沙发坐下。
“看看看。我正好学习一下忍足大人平时在看什么。”
升到二年级后,男网部的声势越发浩大,后援团也日益壮大。场边每天“大人”来“大人”去的,她听多了,偶尔也跟着调侃几句。
忍足斜瞥她一眼,坐在她身侧。
静下心读书,时间过得总是快的。沙龙里人不多,偶尔有压低的交谈声,但更多的是书页翻动的簌簌声。
藤堂夕夏手里的书很薄,小小的一本。岩井俊二的语言细腻又简洁。被那意境带进去后,她很快就读完了。
“这男的怎么回事!”
清脆却暴躁的女声骤然响起,如同一把利刃,给沙龙静谧的氛围划开一道口子。一束束目光倏然聚集在她身上,但她本人尚未察觉,并且打算继续输出。
“他...唔...”
长臂一捞,她的嘴被捂住。
忍足一只脚站在地面,一只膝盖跪上沙发,匆匆向着沙龙内的其他人致歉。因为有个人在不停地挣扎,怕她激动下再嚷嚷起来,他稍稍收拢力道。
她的身体顺着那力道微侧,和他面向相同的方向。也许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她没再抵抗。
沙龙里的人们逐渐收回不耐的视线。
忍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情急之下,藤堂夕夏几乎整个人被他拢进怀里。低头,便会碰到她的发顶;不低头,淡淡的莓果清香也会钻入鼻息。
恍惚间,尖锐的痛感从掌心传来。
“嘶...”
收回的手掌上,有一圈整齐的牙印。咬得深的地方微微泛红。
一句“你属狗吗”就要脱口而出,抬头却对上她的眼睛。他看到她脸侧多出两小团淡淡的红色。
...好像是他的指印。
“抱歉...”
没人回话。
她提起包,跑了。
藤堂夕夏觉得自己是逃出沙龙的。
这种“出逃”的感觉莫名熟悉,但记忆里的上一次,只有纯然的尴尬。
忍足从侧面压来的瞬间,雨后森林般的气息涌来。只是,这森林并不清冷,反而带着存在感极强的温热。
她被一时难以抗拒的力道裹挟。人们皱眉的表情落入她的眼中,脱轨的火车撞进她的心里。
她不能理解的事情有很多。比如,为什么呆滞了那么多秒后,她才想起自己有一口利牙。
脑子一时纷乱。但好在,等忍足追上她时,她快要平静下来了。
一定是因为打扰到别人,她无地自容。
一定是男女力量的差异,她无可奈何。
“抱歉,藤堂。我刚刚...”
“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看书看忘形了。”
她煞有介事地开口。
忍足上前一步,盯了盯那道红印的位置,脸上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那印子已经淡到快要看不出来了。
既然已经离开沙龙,且时间还早,他们便沿着图书馆前的人工湖散步。
风将湖水吹起涟漪,搅碎一池金光,也安抚了人晕乎的脑袋。
“刚刚在沙龙里,你想说什么?”
来自忍足的问句,打破了片刻的沉默。
藤堂夕夏微微抬头,回忆起来《情书》的情节。阅读时心里聚集起的那股子气闷,成功驱散了脑子里的雾气。
“那男的。嗯,我是说藤井树。他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铿锵,颇有义愤填膺之感。
“他...怎么了吗?”
惹你了?
“首先,他明明喜欢那个女同学,却什么也不说。早说不就好了?那女孩不是也喜欢他吗?非得偷偷摸摸地搞什么秘密情书,等自己死了那么多年,心意才被发现。”
她啧啧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不会觉得很浪漫吗?青春时期无疾而终的爱恋,怅然若失,却穿越了时空。”
浪漫个头。
怅然你妹的若失。
“完全不觉得。可能这辈子也无法理解。”
她带着困惑的神色看了一眼忍足,忍足则是回以无奈的笑。
“我没怎么看过纯爱小说,也没谈过恋爱。所以,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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