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公主已经死了两年了。
孟晚歌得知此事震惊不已,她震惊的自然不是她已经死了这件事,而是居然已经过去两年了。可对她来说仿佛只是一眨眼的事情,那种难以呼吸到窒息的感觉还如影随形。
为了不让秋月生疑,她并未多问什么。在接下来的两日里,只会偶尔随口打听如今的局面。
正如那日秋月所说如今是荣和二十一年,而昭阳公主早在两年前的中秋佳节前日便在自己的公主府中上吊自尽,是畏罪自杀。
畏的是什么罪?
自然是她大逆不道,溺杀妃嫔的大罪。
孟晚歌只觉得可笑至极,而眼下她重活一世,又要随温家去京城了。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这里面装神弄鬼欺上瞒下。
苏州渡口往来船只如织,温家大房几十人口都站在一艘客船前。温家包下一艘客船前往京城的事很快在城内传开来,不少人都知道此次温泽升迁,前来渡口为他践行的人也不在少数。
孟晚歌被秋月搀扶着站在温家女眷中,一张如画般的小脸许是被江风吹了一阵,此时更是苍白如画纸上没来得及上色的芙蓉。
“婉君,你怎么也来了?”
初冬时节,江面上的风夹杂着几分刺骨的冰。秋月正要将孟晚歌身上那件算不上厚实的披风给她裹严实一点,便听到前方传来了夫人顾华章略有些忧心的声音。
孟晚歌听到这么一个名字,思绪回拢也抬眼往前方望去。
只见最前方站着两个妇人,背对着她的那位穿了一身暗紫色云纹锦绣长袍,一头乌发被端庄地盘在脑后,其间插了一支碧绿镶珠玉梳,发间还别了一支金丝八宝攒珠钗。哪怕看不见面容,也能叫人知道那是温泽的正室大夫人顾华章。
站在她对面的妇人全然与她相反。
那妇人简单的圆髻上只穿入一支珠钗,用一身灰青色的白毛大氅将自己裹在里面,露出一张不失风华却略带病容的脸。
这人是谁,孟晚歌比谁都清楚。
时隔这么多年,她再次见到此人,不免还是眼眶一热,忍不住往前凑了凑。
秦婉君抬手用手绢掩在鼻下,侧身轻咳了两声,回身看到顾华章担忧的神情展颜一笑:“大嫂,我也想来送送你,此去一别,万事顺心。”
声音柔婉,听得人心里一阵暖意。
顾华章刚要叮嘱她几句,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喧哗。
原本在跟温宜香说话的温宜玉冷不丁被身后的孟晚歌撞了一下,这几日本就对她窝着火,此番更是忍无可忍。
“那日你便毁了我的鞋,今日又往我身上撞,温宜秋,你当真是贱……”温宜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几步走过来的顾华章拉了一把。
温宜玉满脸的怒意在看到拉住她的人是顾华章后凝了一下,半晌后才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娘,是她……”
顾华章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历来看不惯温宜秋,往日里便也罢了,左右是在宅子里也闹不出什么大动静。眼下在这渡口许多人,温泽此番进京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是一点岔子都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般想着,她不免对温宜玉冷下脸来。
“妹妹不过撞了你一下,哪值得你动这么大的怒火,平白让人笑话。”顾华章说着放开了她的手,侧身温和地摸了摸孟晚歌的脑袋,语气也跟着软下来,“宜秋身子可好些了?这些日子母亲太忙了,都没能抽空来看你。”
任谁看了不说一句温家大娘子贤良淑德。
孟晚歌嘴角缓缓勾起一个乖顺的笑,答得也乖巧:“回母亲,已大好了,谢母亲记挂。”
“前些日子我也听说宜秋摔了一跤。”秦婉君也上前来,目光柔柔放在孟晚歌那张娇弱的小脸上,不由得有些心疼,“摔得可严重?怎的看上去又瘦弱了些?”
孟晚歌心中如同有一股暖流涌入,只见眼前的人已不如当年风姿绰绰,许是病了的缘故看上去脸色并不好,倒是眼尾岁月的痕迹让她看起来添了几分韵味。
这秦婉君正是当年她在温家的娘亲,温家二房的夫人。
“二婶婶。”孟晚歌半晌才唤出这个称谓,不知是不是情上心头,声音中竟带了些细微的哭腔。
听得秦婉君心上一软,只当是她一个小丫头受了委屈。
温家谁都知道这个自小没姨娘的怯弱小庶女最好欺负,秦婉君虽有意照拂她一二,却终究隔着顾华章这个正儿八经的嫡母,不好做得太明显。只是眼下看着小丫头红了眼眶,她叹了口气,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解了下来。
“婉君。”另一边的温家二爷见到她这个动作,敛眉大步走了过来。
秦婉君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将大氅披到了孟晚舟身上。她宛如一个母亲般,仔细理了理大氅的毛领,最后拍了拍孟晚歌的脑袋,笑道:“岸上风大,别着凉了,早些上船去吧。”
温家二爷知她性子,也没出声制止,只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她裹住,匆匆和温泽顾华章二人道别后,搂着她便转身往马车的方向离去。
顾华章目色暗了一瞬,嘴角却一直噙着温和的笑,目送他们离去后,才回身吩咐众人可以上船了。
这是一艘高楼大船,此次温泽升迁,自然要大张旗鼓铺张一番。
大船算不上奢华,却也是华灯高帆。
在江面上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看上去好不壮观。
“秋月,二婶婶的病还没好吗?”孟晚歌坐在矮榻上,手指缓缓从怀中大氅的毛领抚过,声音又低又轻。
这船舱里有许多房间,除了温泽和顾华章住的那间稍许大一些,其余都差不多大。
舱内只点了一盏小油灯,时不时随着船身晃一晃。原本就昏暗的小舱,更是被晃得有些阴暗。秋月一抬眼只能看到孟晚歌低头垂眸看着自己怀里的大氅,并看不清她脸上是何神情。
“小姐忘了,二夫人那病……好不了了……”
孟晚歌心中一惊。
当年她离开温家的时候,秦婉君还好好的。可若是眼下再多问两句,怕是会让秋月察觉出异常,也只好作罢。
船只在江道行驶数日,风平浪静。
温宜玉得了顾华章的再三警告,加上乘船给她带来的烦闷不适,她别说去找孟晚歌的麻烦,便是连自己的小舱都没怎么出去过。好不容易听身旁的丫鬟莲花说,再过两日便能抵达京城,才高兴得多吃了几口。
相较之下,孟晚歌便没这么舒服了。
温宜秋自幼体弱多病,前段时间还摔了脑袋差点毙命。又从未出过远门,更没坐过这么久的船,在她身体里的孟晚歌可谓是受尽苦楚。早些日子还能吐点东西,可后来一点也吃不进去,眼下连苦水都吐不出来了。
秋月见她扶着榻沿干呕半晌,心疼不已,恨不得自己去替她受了这苦。
“你哭什么?”孟晚歌从秋月手中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一抬眼才发现小丫头又眼眶红红,笑了一声。
秋月心疼道:“小姐……”
孟晚歌也明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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