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舍不得庶子游乘?不可能。
这是容芝来正院的路上想清楚了的。
无论从原著内容看,还是从她的自我感受看,完全不存在周氏舍不得游乘的迹象。故而,周氏今日非要把事儿闹大,闹到司宁侯游仁泰的面前……大概只有一个理由。
容芝又看了眼演戏上瘾的周氏,不免心底发笑。
既然周氏要这个体面,她倒愿意给周氏一小块遮羞布。毕竟,嫡母虐待庶子的丑事,若传扬出了侯府,最丢脸的、挨最多非议的是司宁侯游仁泰,以及侯府二爷游怜泉。再往大了讲,甚至可能牵连侯府所有人。这其中,当然包括她和游怜山。
眼下,游仁泰希望大事化小,周氏又要体面。
容芝被夹在两方中间,需考虑两方的诉求,可她自己的所求是,游乘免受干扰,顺利走上科举青云路,换她和家人的平安。
为此不变的大主题,她付出小牺牲小赔头,无所谓。
“父亲,您愿意给儿媳说辩的机会,儿媳感激。”
容芝以退为进,双膝屈下去,跪在了游仁泰脚边,继续道:“二弟二弟妹舍不得乘哥儿,儿媳如今做了母亲,哪会不理解?只是,儿媳先前经历早产,九死一生,便更认识到女子生产险象环生,稍有不慎恐抱憾终身!儿媳去鬼门关走一遭,活着回来,是万幸,便不愿二弟妹再去走一遭……二弟公务繁忙,照顾二弟妹是儿媳与三弟妹四弟妹义不容辞的责任。乘哥儿亦懂事,乖巧,但到底只有三岁,若他冲撞了二弟妹,影响腹中嫡孙,不妥不该。所以,前日儿媳斗胆找贞嬷嬷,向母亲请求,由儿媳暂时教养乘哥儿。待来日,二弟妹诞下嫡孙,精力有余,再让乘哥儿回去,便好。乘哥儿永远是二弟的儿子,儿媳不敢抢走乘哥儿,从没想过。”
一番话,真假掺半。
容芝自知走了一步险棋,也是要赌一局。
而她的赌注押的正是原著中对周氏的人物设定——善妒、恃宠而骄、吃软不吃硬。
“一个孩子是养,两个也是养,”半晌,游仁泰开口道。
“可是父亲……”周氏还欲说什么,被游怜泉死死摁住。
夫妻间的拉扯看在游仁泰眼中,他一弯腰扶了一把容芝,长叹道,“说起照顾,现下府上最需被照顾的,就是大儿媳你了。”
“可是父亲、母亲还有东园中人都很照顾儿媳,父亲不必太挂心儿媳,”容芝起身时,腿脚发了麻。
幸而游怜泉抓住她的肩,将她提溜着站稳,“大嫂小心。”
容芝对他浅浅一笑,“多谢二弟出手。”
游怜泉反而羞红了面,“一家人,无须言谢。”
容芝摇摇头,笑道:“乘哥儿去我身边,二弟也要放心,乘哥儿与余哥儿投缘,昨儿还教弟弟认‘天地玄黄’呢。”
此温言,在屋内散开,甚是熨帖。
游仁泰立在上首,唇角微微仰高,“他们哥俩养在一处,或许真是好事吧。”
“父亲,二爷,你们是不是忘了,”周氏突然喊道,“乘哥儿是我二房的骨血?”
游怜泉扶额。
游仁泰却笑,“好了,此事不必多说,就这么定了。但明面上,别讲成什么‘过继’,乘哥儿暂由嫡长媳教,罢了,也合乎规矩。”
又整了整官服,“大理寺还有案子,你们自便。”
容芝退出书房。
婆母邓氏迎上来,双目含泪,“别再走回去,你父亲安排了轿夫,这就到。”
阿桔更是哽咽不成声,紧抱住容芝,“是奴婢不好,又让您受苦了!”
容芝摸摸她的脸,“傻姑娘,你莫要哭,我不好好的么?”
身边,游怜泉和周氏走过去。
容芝追着瞧了瞧,见周氏低头用帕抹泪,可眼眶干燥,睫毛都没湿。
轿夫到了,容芝懒得多管周氏,告别邓氏,由阿桔扶上轿子。
刚走了几步,阿桔让轿夫停下,掀开布帘,对容芝道,“夫人快看!”
容芝顺着转头,原来从松林后面传来了笑声。那周氏凑在游怜泉耳边说着什么,眉眼间,哪有半分方才的悲戚?
“毒妇!装货!”阿桔愤懑不已,“她丢了乘哥儿,倒像捡了宝,真该让侯爷看看她现在的嘴脸。”
容芝心想,这周氏还没回南园就笑开了花,当真无所顾忌。
日后有的是机会让周氏露出尾巴,不差今日这一时。
“咱走吧,出来这么久,余哥儿该饿了。”
快到东园,南面忽然一阵喧哗。
几个婆子往二房跑去,面色慌张。
阿桔扶着容芝,随口问其中之一,“什么事儿?”
婆子上气不接下气,“二夫人发动了!”
容芝目送那婆子跑远,收回目光,“终于,周氏也要生了。”
阿桔冷嗤,“但愿老天爷照顾周氏,多留她在鬼门关几个时辰。”
“唉,且积点口德,”容芝笑道。
亥时,容芝醒了。
游余拉扯她的袖子,她怕他又饿,赶紧喊阿桔点蜡烛。
烛台亮了,容芝发现阿桔一个人偷乐,“有啥好消息?”
阿桔把嘴捂得更严,笑声也更大,“周氏生了,没用到一个时辰。”
容芝:“嗯?”
阿桔松开手,声音压低,“她生的,是个小小姐!”
“……”容芝明白过来,“怪不得你如此高兴。”
阿桔哼了声,“这是天给的报应,看她今后还翻天。”
笑声未落,屋门外有些动静。
容芝对那边喊道,“乘哥儿,你也醒了?”
片刻,小儿走近,眼底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阿桔忙把他搂过来,抱到容芝的身边,“做噩梦了?”
游乘摇头,又看看容芝,“母亲说过的,若生不出弟弟,就把我送去庄子上。”
“不怕,”容芝轻拍孩子的背,“有我在,没人能送走你。”
一夜之间,周氏生女的消息像墨入水,在侯府悄然晕开却无人敢言。
这天,容芝早晨起床,游乘已在南屋窗前看《千字文》,却不知他看得懂不。
游余已满了月,白日醒着的时候越来越长,容芝和阿桔轮换着抱他哄他,有时看顾不过来,游乘便来帮忙,拿着《千字文》一本正经教游余认字。
年节将至,阿桔听容芝的吩咐,去各房院子送书局的分红,才不到三十两银,给游乘买几本开蒙书就花完了。之前收的人参也让阿桔找铺子卖了,但换的银也是杯水车薪。
“乘哥儿翻年四岁了,是不是要拜个老师?”阿桔竟有操不完的心。
容芝想起来,原著里上京最有名的科举尊师,乃是内阁次辅、刑部尚书袁至诚的胞弟,袁敞。
此袁敞,无官职,门下进士多如牛毛。像是杜景明、杨海等等朝堂清流,都得尊他一声“老师”,而近二十年的科举策论押题,皆以他的文为学习范本。
可是,袁敞、袁至诚兄弟与司宁侯游仁泰的政见相左。
因袁敞写的文章多推崇“宽而有制”,而大理寺卿游仁泰,一生最在意的就是“国有法度”,时常把一句“国无法度,国如何国”奉为圭玉。
所以整个上京都知道:大理寺卿游仁泰,和刑部尚书袁至诚是宿敌。
有关朝局,容芝无法找阿桔商量,倒有点想念城郊的游怜山了。
正愁苦,阿桔引着个人进了院门。
容芝以为是贞嬷嬷来看望,没抬头,闷闷喊了声“嬷嬷”。
“我可不是嬷嬷!”是游怜山。
他风尘仆仆进了院,官袍下摆沾了泥点,眼下青黑,先过来抱走了容芝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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