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之后,袁敞穿素雅青衫,立在低檐下不苟言笑的模样,完全符合容芝对古代文人雅士的想象,只是,与他站在一起的袁夫人世俗气多了些,却也更为有趣。
“快来快来!”袁夫人冲容芝母子俩招手。
容芝牵着游乘,到底走不快。孩子身子不适,脚步未免虚浮,刚踏上石阶,还没来得及给袁敞行礼,一脑袋栽倒在袁敞脚边。
“哥儿这是怎么了?”袁夫人抱起孩子,揉揉他的小脸。
游乘拨浪鼓似的摇头,“乘儿没事的,乘儿可以!”说着他下地,要给袁敞行礼,却被袁敞的胳膊拦住。
袁敞竟直接将游乘抱起来,“虚礼免了吧!”
又回头对容芝说;“孩子先交给我,我与他详谈?”
容芝点头:“自然,先生自便。”
游乘趴在袁敞,皱着稚气的眉,容芝挥了挥手,他才转过了身去。
等在正堂时,容芝喝了两壶茶,吃了两回糕果,仍不见游乘出来。
倒是门房来传,说门前有游家丫鬟找。
买药的人回来了,容芝仓皇起身,“袁夫人先坐,妾身去看看。”
阿桔还是扮男装,与虞次站在一处,见容芝出府门,赶紧奉上药瓮,“按医嘱,我已用沸水冲泡好,让乘哥儿服下即可。”
可是怎么送进去?
容芝是女眷,身份不便,虞次又是练家子,唯恐一句不对冲撞袁敞。正当为难,她从回廊经过,听见几个孩童在小花园打闹,望过去,石桌边还坐着个安安静静的小人。
“那不是刚才的小公子么?”阿桔眼尖认出来。
容芝介绍说,“他是都察院左御史刘家的嫡幼子,刘与之。”
与此同时,回廊那边笑声不迭。
“你们知道么?今日来见先生的小子,是游家人,还是个庶孙。”
“难怪!听说他一见先生就行了趴伏大礼!哈哈哈——”
“炒盐豆(1)一样!”
小儿们的嬉笑落在耳中,阿桔狠狠捏拳,虞次要提刀上去。
容芝只说,“看,有人出面了。”
但见刘与之起了身,一个回手,书册正中为首起哄的小儿面门。
那孩子吓哭,捂脸后退,大喊:“师娘快来!刘与之他又以大欺小!”
被唤作师娘的袁夫人此刻在正堂瞌睡打盹,没能赶来主持公道。
刘与之瞪那撒泼小儿,“给我把书捡回来。”
小儿乖乖照做,嘴上不服,“刘与之你就会仗势欺人!等哪天你爹倒台,看谁还惯你!”
刘与之接过书继续翻,对这番挑衅充耳不闻。
阿桔不由笑出声,引得刘与之抬头看了过来。
对视之下,容芝浅浅作揖,“见过刘小公子。”
刘与之收起书册走到容芝面前,六岁的孩子还不及她肩高,同样作揖,“见过夫人,您这药……可是给游乘的?”
容芝说,“不知,公子方不方便代劳?”
刘与之将书别在了腰后,“您客气,当然可以。”
望着他进里间的背影,阿桔忽然说:“夫人,这院里的小孩都不简单,刘与之会不会把药扔了?”
容芝颇有把握,“他不会的。”原著中,刘与之和游乘在乡试第一场相识,此后多年,二人一同入仕,至死都是挚友。
阿桔仍不放心,“可他爹刘钦是咱家侯爷的死敌,谁知这小子是不是阴奉阳违?”
虞次拱手,“需要我跟上看看吗?”
容芝说,“不必,一罐子药罢了,正好也探探这孩子的心。再则,今日由刘与之送药给乘哥儿,日后乘哥儿在此就不会受欺负了。”
“原来!”阿桔和虞次相视而笑,目光一触即离。
主仆三人回去正堂等。
过不多时,刘与之过来给袁夫人行礼,再到容芝面前回话,“药送到了。”
容芝问:“他还好么?”
刘与之答:“先生的问题,他都答得上来,先生应是满意他的。”
容芝起身,“今日多谢小公子。”
刘与之还欲说什么,看向里间门的目光一滞,果然,游乘由袁敞抱着走出来。
“先生劳累了!”容芝示意虞次上前接过游乘。
孩子喝了药,面色不似刚才那样惨白,小声喊道,“大伯母。”
容芝摸摸孩子的脸,便听袁敞大笑起来。
袁敞捋着胡须,“夫人对这侄子,倒是有心,不过,往后怕还要麻烦夫人,为你侄子准备一份束脩。”
容芝说,“束脩?妾身带了,带了。”忙把钱袋子送上。
打盹的袁夫人醒了,见此上来推辞,“哪能要你的钱?”
袁敞也笑道:“我家夫人所言极是,关于昨夜之事……多亏有你。”
家丑不可外扬,点到即止。容芝心领神会,与袁夫人交换一个笑脸。
袁夫人吩咐泡壶新茶。由容芝倒茶,再由游乘端茶敬给袁敞,这拜师礼便成了。
游乘刚从地上起来,有门房小厮来报,说:“游家媳妇求见。”
还能是谁。
容芝对游乘招手,把孩子牵在手里,这才察觉到他在发抖。怕自家母亲怕成这样,也算稀世罕见了。
“哥儿,大伯母在,不怕,”容芝抱紧游乘,看向上首的袁敞夫妻。
先生摆摆手回了里间,留下袁夫人回那门房小厮,“谁缺她那一千两么?就跟她说,她求的事,没机会。”
游怜山的双环玉找不见了。
一回东园,就有丫鬟慌里慌张给容芝跪下。
容芝到枕边,说我放在这底下的。可是掀开找,也压根没有。
“会不会掉在床下?底下有暗格吗?”阿桔举着烛台,伸手进去扒拉。
游怜山进门的时候,看到主仆俩趴在地上,便问在找什么。容芝拍拍阿桔,两人一同起了身。容芝说阿桔脸上脏了快去洗洗,阿桔赶紧给游怜山福完礼,一溜烟消失在门口。
容芝这才打量起游怜山的新官服,以及游怜山含笑的面色。虽说工部员外郎比钦天监监正的品级低了半阶,但游怜山是当作赚了的。
“你在找它吧?”游怜山掏出他的双环玉。
乌龙闹大了,东西在主人身上,还轮得着她惦记下落?
容芝一阵面羞,狡辩道,“它是你的,我找它做什么?”
此事轻轻翻过去,游怜山自己倒水喝,说道:“那坍塌案有新进展。”
容芝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怎么呢?”
游怜山叹了一声,“据说,刑部拿到新的贪墨信证,礼部左侍郎……要被处死了。”
容芝脑中空了一瞬,“新的信证?”
游怜山放下茶杯,“嗯”了声。
阿桔又进来,端了一盆热水,拿起帕巾,请容芝净手净面。
容芝沉默着,慢慢洗了手,说让阿桔先出去,她困了。
余哥儿在床上嚎了一嗓子,容芝回神,脱鞋躺下来,拍着余哥儿的背,闭起眼睛。
黑暗中,她听阿桔问游怜山,“大爷睡榻?”
游怜山说,“哦,最近我腰不舒服,就喜欢睡硬榻。”
没一会,屋门关上,没了动静。
长夜漫漫,容芝根本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游怜山的那句——刑部拿到新证据礼部左侍郎要被处死了。她还想起卖给袁家的五进大宅子,这才刚办完手续,案子就爆出新证据……很难不让她怀疑,这些证据和工部尚书谢家的宅子没关系。
隔天,游怜山早早离家去了工部衙门。
容芝抱着游余,再拿上游怜山批注的书局账目,也出了门。
在府门前,阿桔抱走容芝,说游乘已经在马车里了。
容芝正要上车,碰上周氏从府门里出来。
周氏抱着一口妆匣,低头走路,连声叹气。
身旁的丫鬟问周氏:“这些,夫人都要卖?”
周氏没抬头,“当然要卖,我绝不能让容芝赢过我,也绝不能让二爷丢脸。我的乘哥儿啊……呜呜——”
阿桔皱起眉,“怎么还哭上了?”
容芝按住阿桔,上前叫了声“二弟妹”。
周氏的眼下黑青比前几日更明显,“大嫂又要去书局?”
容芝看看手上的账本,说,“你大哥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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