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凛冬走到会客室,从冰箱里取出一个透明密封瓶,倒出浓香的黑咖啡液。
一道活泼的身影闻着味溜了进去,“老大,我帮你吧!”
凛冬刚倒完一杯,握着密封瓶的手举在半空中:“麻雀,你喝吗?”
“不喝不喝,我要喝芒果汁。”说罢,小麻雀从冰箱里取出一支新鲜芒果汁,因为是下午刚送不久,瓶身上还挂着冰凉的水珠。
凛冬斜靠在吧台上,端着咖啡杯:“好喝吗?”
“好喝,尝尝吗?”小麻雀拧开盖子递过去,原本只是客气一下,毕竟凛冬从来不喝这么甜的饮料,没想到凛冬真的伸手接了过去,二话不说仰起头一口接一口,不到几秒就喝光了。
“……老大,你太猛了!”
凛冬舔了舔唇,似乎才品出它的甜味。小麻雀注视着那张俊美无暇的侧脸,忽然想到一件事:“老大,夏昼姐看过你的脸吗?”
“为什么这么问?”凛冬偏头看她。
小麻雀歪了歪头,露出天真烂漫的表情:“感觉夏昼姐对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凛冬抿了一口冰咖啡,苦中带点甜。
“夏昼姐现在挺喜欢老大的。”
以往从小麻雀那听到谁谁谁喜欢自己,凛冬完全无动于衷,但听到这句,眼球微微一烫,半信半疑地吐出两个字——
“是吗?”
天黑了,夏昼才从书房出来,高云立马迎上去,神情涣散地招呼:“小昼,吃、吃饭吧。”
夏昼根本没胃口吃,把一张银行卡塞到高云手心,开门见山道:“这是近半年来高原给我的钱,包括购买这套房子时他出的一半房款,你带去给他先应急。”
高云握着卡刚想说什么,一个毛绒绒触感的东西又塞到她的手心,她垂头一看,是高原求婚的戒指盒,“小昼,你这是——”
“戒指证书还在,好在买的时间不长,你也让高原拿去退了。”
夏昼将欠高原的东西悉数奉还,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一点,但仅仅只是一点点。
“云妈,我给你、老赵和元宝办签证,订酒店,找导游。”
高云紧握着夏昼的手,圆润的双颊因为激动变得通红,“小昼,你对我们真好。”
夏昼把手抽出来,又甩出一张卡,挡在两人身体之间。
“这是——”
夏昼直视高云的眼睛,语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乞求:“云妈,这里面有一千万,是我现在能拿出来的全部现金,只要你们告诉我那天在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它就是你们的了,你们可以拿着这笔钱好好过完下辈子。”
一千万对于曾经是保姆和司机的高云和老赵来说,是一个未曾设想过的天文数字。
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一千万不过是未来繁花世界里的一朵小花,是阻碍他们放长线钓大鱼的诱饵,听听就算了,存折上数零带来的新鲜劲一过,他们又恢复心如铁石。
“云妈。”
夏昼从高云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动摇的情感,和以前无数次一样,他们从一百万加码到两百万、五百万再到现在的一千万,自己越是往上加筹码,他们越是咬住不肯松口。
绝望蔓延在夏昼的周身,她咬着牙,抛出自己可以做的最大让步:“荣公馆也可以过户给你们。”
“我、我去跟老赵商量一下。”
高云踉跄地撞开夏昼僵硬的身体,逃荒似地把戒指盒和给高原的银行卡揣进兜里,跌跌撞撞往门口跑。
夏昼闭着眼立在原地,拳头紧攥,浑身颤抖地怒吼了一句:“如果你们不要荣公馆,就别住进去!”
“知道了,元宝嚷嚷着要去海洋世界主题酒店住。”
门哐当一声关上了,主仆三人二十多年的情分彻底决裂,夏昼的心仿佛撕裂般疼痛,所有的隐忍、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打电话找来收垃圾的,把老赵和高云的东西,连同冰凉的一桌饭菜全都清理出去,随后又叫来换锁的师傅,从里到外全换了个遍,通通装上了脸膜识别。
与这一家豺狼虎豹纠缠了十年,只为了从他们嘴里获悉出事当天父母在车上的对话,当时老赵正是当值司机,听到了“董事长和夫人的秘密对话”,以此要挟了她整整十年。
这十年,夏昼供养他们一家三口,给了数不清的钱,最耻辱的是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拜金男高原“谈恋爱”,甚至论及婚嫁。
那些历历在目,清醒但可怕的回忆让夏昼恶心得想吐。
他们看中的是传说中夏家隐藏的巨额财富,可如果真有这么一笔钱,夏昼就不会这么拼命地通过炒股赚钱,但他们根本不信,以为夏昼只是做样子给外界看。
为了养活这窝吸血虫,满足他们日益膨胀的虚荣心和野心,夏昼还走上了一条比炒股艰难百倍,充满荆棘却无法回头的路。
·
凛冬回到环球嘉园已经晚上八点了,他冲了个凉,抱着笔记本联通了凛氏会议室,先找到餐食组组长狠狠训斥了一顿。
“下次给我先敲门,我没有隐私吗?!”
隐私?
这个词仿佛天外来物,令各大组长目瞪口呆。
尤其是餐食组,他们是离凛冬生活最近的一个小组,个个成员都是凛家精心训练出来的,大到餐厅厨房布置、餐具收拾与清洗,小到凛冬喝的每一瓶水、每一个水果,都是他们全程跟踪提供的。
这几年来,他们跟着凛冬各处跑,从工作场所到各大临时住所,一天24小时进进出出若干次,凛冬都当他们是透明人。
哪怕是缇娜小姐在,凛冬也没说过半句话。
现在竟然跟他们提隐私?
餐食组组长后面站着一排组员,对这一诡异行为窃窃私语。
“少爷长大了,注重隐私了。”
“不不,肯定是那女的要求的。”
凛冬皱着眉头,这些家伙是忘了自己耳朵好吗?
他怒视着这群人:“下不为例,谁敢说出去一个字——”
“不敢不敢。”所有人纷纷摇白旗。
凛冬闭了他们的麦,点开医药组通讯,捏着一根指甲长短的棕色木材,移到摄像头边上,这是早上从夏昼鞋子里抖落出来的。
“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医药组组长是个老花眼,他把眼镜取下来,挂在脖子上,凑到镜头前瞧了半天:“啊这,这是川续断,一般可用于治疗——”
“腰痛?”凛冬学会了抢答。
组长脸上的褶皱堆叠在了一起,欣喜道:“对头!少爷还懂中医?”
“我懂个鬼。”凛冬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楼下的女人八成是疯了。
就在医药组组长不知所措时,门铃响了。
“叮咚——”
所有人同时正襟危坐,餐食组组长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刚在群里发布“以后进出敲门”,哪个不长眼的在少爷气头上去干活?
与此同时,服装组、口罩组、保镖组、车辆组等数十个组组长开始在各自组群里疯狂发消息:谁去了少爷那,立刻给我回来!
凛冬也被门铃声吓了一大跳,情急之下把川续断塞到沙发缝里,起身抻了抻身上全新的深蓝色家居服,感叹再也不是黑白色了。
这个点不打招呼上来的,只有一个人——
门口站着病恹恹的夏昼,穿着一条半开襟长及脚踝的白裙,头发半干,发尾还在滴水。
“凛处长,我把纸条拿给你。”
凛冬接过纸条,展开一看,癫狂无序的太古文,他想着找人去鉴定一下笔迹,肯定对亚瑟的性格侧写有帮助。
“证物提交了,没其他事了吧?”夏昼抱着胸,宽松的裙身衬得她愈发消瘦。
楼道感应灯灭了,凛冬听着对方说话声音嘶哑,睫毛上还闪着晶莹的星光。
“你哭过?”
夏昼垂着脸,“没事。”
“吃了吗?”
夏昼摇了摇头。
凛冬让出半个身位,“进来吧,吃点东西。”
犹豫了几秒,夏昼走了进去,但看都没看餐厅,循着沙发上的法兰绒毯钻了进去。
凛冬跟到沙发边,仿佛看到一只猫入了自己的窝,心脏一阵强烈的拉扯,他小心翼翼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别管,这是我的事。”夏昼翻了个身,背对着凛冬。
凛冬沉默了一会,走到沙发另一边,蹲了下来,语气从未有的温柔:“想吃什么?”
“我不吃。”夏昼把毯子往上扯,脸缩进阴影里。
凛冬强调:“热的。”
夏昼肚子里的馋虫听到这两个字,立刻叫嚣抗议,毕竟从上午吃了一碗黑松露炒饭到现在粒米未进,而且刚才清理房子还费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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