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何夫人在采晖堂里查看府中账目,张嬷嬷在她旁边为自己即将出世的外孙做小衣裳。
康健安走到何夫人身边禀报道:“太太,兵部尚书府的徐夫人和户部侍郎府的周夫人来访,我已经把人请到前院偏厅了。”
何夫人和张嬷嬷同时停下手中的活计怀疑地看向康健安,何夫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康管家,你说徐夫人和周夫人?”
从她和夫君成亲后,二十多年了这两人可从来没有踏足过方府。
“是,太太。就是徐夫人和周夫人。”康健安又把话重复一遍。
“好,我知道了,你先派人上些茶水,我随后过来。”何夫人吩咐道,康健安领命离开。
“太太,这两人恐怕来者不善。”张嬷嬷担忧地说道,何夫人和这二位的事情她可知道得清清楚楚,这两人自打太太嫁来京城就对太太怀有敌意。
何夫人起身活动自己久坐而酸痛的脖子,“走吧,看看她们耍什么把戏。”
何夫人到的时候,徐氏和周氏正在窃窃私语,见何夫人走进来都安静下来。
“徐夫人,周夫人,什么风把你们二位吹来了?”何夫人开门见山道。
“自然是给何夫人报喜来了。”徐氏笑道。
何夫人在上首坐下来,看着下面的两只笑面虎,“不知何喜之有啊?”
徐氏翻了个白眼,脸上仍挂着笑:“方二少爷惊才绝艳,明华郡主倾心不已,赵王妃令我二人前来说媒。何夫人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明华郡主?她看上了我家二郎?莫不是前些日子二郎在街上出手相助的缘故?世人都道明华郡主张扬跋扈,赵王妃的女婿又岂是那么好当的。
“多谢郡主和王妃抬爱,只是我家二郎命中带煞,三年内皆不可成亲。京城里好儿郎甚多,我家二郎不值得郡主空耗青春。还是请王妃为郡主另择佳婿。”何夫人惋惜地说道。
“何惟月你什么意思?”周氏站起身指着何夫人生气地问。
“是呀,莫非何夫人觉得明华郡主配不上贵府二少爷?”徐氏也帮声道。
“方府绝无此意,明华郡主是多少人家求之不得的高门贵女,只是我家二郎有煞确有其事,否则我家二郎现已十七为何迟迟没有与人议亲,皆是因为不想耽搁姑娘,也怕这煞气有所牵连。”何夫人说得认真。
徐氏和周氏对看一眼,眼神中都是对此事的怀疑。怎么刚巧就有煞,莫不是何惟月现编出来敷衍她们的。
“二位若不信,可以去集雨巷找那张道士打听打听。上次刘大人府中贺寿,你们都看出来我想抱孙子,可二郎如此这般,我也决计不能害了对方姑娘。”何夫人语气诚恳,又掏出手绢假意拭泪。
见这个老对头如此模样,徐周二人心头疑虑消了大半。她们本也不想方府搭上赵王府这条线,若不是受赵王妃所托,她们才不愿意和方府有所牵连。
“既然如此,我们便回去禀明王妃。”徐氏站起身对何夫人道。
周氏也跟着她起身。
“多谢二位夫人理解,还望二位夫人在王妃面前把此事说清楚,我们方府万没有不敬的意思,只是怪二郎这个不争气的命数。”说着何夫人还抽泣起来,眼中盈盈能见泪光。
徐氏心中得意,没想到你何惟月也有如此境地,“何夫人,我们就先行告辞。”
“嗯,康管家你替我送二位夫人出去。”何夫人挥手对康管家说道。
回到采晖堂,何夫人心中仍有些忧虑,赵王此人表面贤德,私底下结党营私,惯会使绊子。她家夫君好友就曾被他害过,好好一个户部侍郎被贬到地方去做个知县。
张嬷嬷看出何夫人的忧心,开解道:“太太说的都是实话,趁此事刚有苗头说开了也好,赵王府想必也不会因此记恨上咱家。京中都道明华郡主是不好相与的,二少爷若与她成亲,才是不妥。”
“正是如此,我也不求二郎能娶个高门贵女助他仕途高升,我只盼着是个脾性好的,将来小两口和和美美过日子。”
午后,何夫人躺在躺椅上看话本。
珍珠过来说道:“太太,舒容姑娘来了。”
舒容走到近前给何夫人问安,“舒容见过太太。”
舒容穿着一身杏黄色百合花袄裙,头上簪着两只昨日何夫人送的珠钗。
“珍珠,去搬一张凳子来给姑娘坐。”
见何夫人合在一边的话本,舒容瞥见封面写的是《风流小姐夜会状元郎》,没想到何夫人喜欢的书是这个风格。
舒容在锦凳上坐下,何夫人端详她戴着簪子的模样,“好看,你正合适戴这样鲜亮的颜色。”
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舒容笑道:“多谢夫人赏赐。”
“你和二郎能好好相处,我心里就踏实了。”何夫人道。
此前说二郎是断袖的传闻现在可以不攻自破了,她家二郎并非不喜欢姑娘,只是没遇上喜欢的罢了。
舒容见何夫人高兴,便趁机提出自己的来意,“太太,舒容从小在庄子上长大还不曾逛过京城,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出府去逛逛?”
舒容语气听起来小心翼翼,何夫人不由地心疼起来。她因是武将之家,家中对女子管教不严,她少女时期也时常纵马游街,好不恣意快活。后嫁到方府,因方府只有老太爷一个长辈,她嫁过来便做当家主母,也是从来没受过后宅的拘束。
“我们方府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没有女子定要拘在后宅的规矩。我给你一块府中令牌,你平时愿意出门逛逛就出门逛逛,也不必来请示我或者二郎,只是千万当心安全。”
“谢谢太太。”舒容没想到何夫人如此通情达理,她本以为自己会费好一番唇舌。
“我记得桂馨院就临着府里的东侧门,你要出府从那里最为便捷。这京城地界大,能逛能玩的地方也多,你现在正年轻多长长见识也好。我年轻时最爱四处闲逛,如今上了年纪就惫懒了,一走动就浑身痛。”
张嬷嬷从屋里取来一块木质雕花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方字。何夫人拿过令牌交给舒容。
舒容双手接过令牌,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多谢太太。”
“你笑起来真是好看。”何夫人对张嬷嬷夸着舒容。
张嬷嬷也附和道:“舒容姑娘的确容貌不俗。”
被两个女人这么夸,舒容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笑没有作声。
时间又快过半个月,舒容虽得了何夫人的准许,她却也只出去过四次。因为出门没有交通工具,她和绿影也只是把方府所在的城东略微逛了逛。好在她现在手里有上次明二宝赔的十两银子和方夫人给的月钱,她在书肆买了些文房四宝和一些流行的书籍,想先对这个世界的文化有个初步的了解。
舒容把桂馨院里另一间厢房布置成自己的书房,平时便在书房里看书或者作画。
绿影问她为什么会识字,她说自己爹爹教过她认字和画画,原身的父亲确实是会认几个字。绿影倒也没怀疑,舒容想着绿影聪慧便问她想不想识字,得到肯定回答后便拿一本三字经每日教她学上几个字。
竹香院里,方冉途正在库房里翻找东西,他推算蒋念鸿这几日就要到府,他想送一件器物给表姐赏玩。可惜翻找许久也没有合他心意的。
“二少爷,二少爷!”康平在屋外喊他。
“怎么了?”方冉途出声问道。
“洪府人送表小姐来府里了。这会儿太太正在大门口迎表小姐呢。”
康平脸上还浮着汗,二少爷让他盯着大门口,让表小姐到府即刻通知他,他已经守了两天,今天看到表小姐的马车一到便一路小跑回竹香院。
听到消息,方冉途也顾不得找礼物了,略微收拾番仪容便疾步往大门口去。
洪府下人将蒋念鸿主仆三人送到,便驾车离开。
蒋念鸿身着白色暗纹衣裙,腰间几一套素色锦带,头上插了两只白玉芙蓉簪,脸上未施脂粉,巴掌大的小脸我见犹怜。她本就身材高挑纤瘦,如今亡夫一去,又添了一重病,更是身形消瘦,如枝头新绽的娇花随便一场风就能将其轻轻折断。
“念鸿见过姨妈。”蒋念鸿向等在台阶下的何夫人问安。
何夫人见她瘦成这样子,心疼不已,笑道:“好孩子,一路上辛苦了,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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