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青朵提前出门避开,黄昏时回来,进屋看到新的礼物,知道曾正卿已经来过了。
“怎样?”她迫不及待地问唐礼。
唐礼笑呵呵道:“曾兄教子有方,他痛快得很,我提的要求都答应了。”便把自己和曾正卿谈的如此如此都告诉青朵。
青朵听完,夸道:“还是爹有两下子,这些,女儿都没想到。”
“那你看看,我还是白活的不成?”唐礼胸膛一挺,得意道。
青朵追问道:“你可跟他说我的好话没?”
“当然!我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我说你蕙质兰心,心灵手巧,巧捷万端,端庄贤淑,淑性茂质……”
“等等等等等等!”青朵紧急喊停,“什么?端庄?贤淑?我哪里端庄,哪里贤淑了?”
“这个好像是不太符合。”唐礼挠挠头。
青朵急得跺脚:“哎呀,让你夸我,又没让你瞎说!你把我说成这样,到时候我嫁过去,人家一看我跟什么‘端庄’‘贤淑’一点不搭边,想要退婚,那该怎么办?”
唐礼安慰道:“没事的阿照,到时候仪式都办了,生米煮成熟饭,他就算是要悔也悔不了。再说了,哪家的媒婆不夸张?咱们这点说辞,实在不算得什么。”
“小时候,你跟他定亲时,咱家虽不如他家富裕,但还算殷实,如果不是后来的事,你就是个端庄贤淑的大小姐,我这么说,也是符合他们对你的期待嘛!”
对啊,爹说的有理。当时定亲,曾家肯定是想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姐进门。只是那些已经在远去的记忆中模糊。她放纵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是规规矩矩的小姐做派了。
一道灵光闪过。
她虽不是,但她可以装啊!
可是,难道她后半生就要一直装“端庄贤淑”了?
唐礼看青朵表情现出“悲痛欲绝”,吓了一跳,忙问道:“阿照,你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青朵叹了一口气,说道:“爹,你真是我的亲爹。”
*
在曾家的推动下,纳采、纳吉、纳征、请期飞速完成。唐礼看着院里堆满的“嫁妆”和聘礼,笑得合不拢嘴。
“女婿真是大手笔,准备两份礼,一点都不含糊。”他赞道。
青朵泼冷水道:“他有什么好不大方的!到时候嫁妆也是抬进他家,不过走个过场。要是我俩过不下去,这些都还是他的,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呸呸呸!晦气!别瞎说,小心一言成谶!”唐礼赶紧道,他双手合十,祝祷道:“过路神仙,小孩子一句玩笑话,千万不要当真。”
他说完,四下看看,仿佛这里还有别人似的,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青朵。
“五十两?”青朵看清上面的字,惊呼道。
“小点声!”唐礼低声警告道。
“你哪来这么多钱?”
“这有什么难的,不过答应别人画一幅画罢了!”唐礼手背在身后,浑不在意道。
青朵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她画一幅春宫,最多也就能卖几十文,有时候还卖不出去,他爹一幅画,就能卖五十两。她像吃了一个未熟的柿子,心里又酸又涩。
忽地转念一想,她质问道:“既然你的画这么值钱,为什么我们还过得这么辛苦?你画一幅的钱,都够我们生活好几年了!”
“我这不是不想画嘛!”唐礼嘟囔道。
仿佛酸涩的柿子卡在喉咙里,青朵堵得慌。好好好,前有曾正卿说自己送的群青是“小小心意”,后有她爹画值几十两,却不肯多画。只有她要钱没钱,要画技,画技不够。
苍天瞎眼啊!
“真是暴殄天物。”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这有什么,我……”唐礼刚要说话,就被青朵抬手制止:“别说了,别说了,胃疼。”无形的酸柿子终是落了肚,酸意遍布全身。
唐礼回到原来的话题,说道:“阿照,这五十两给你傍身,我们家虽然不及他们曾家,但是在爹看来,你才是无价之宝。就算他拿全部家当来,也不及你万分之一。你不必看轻自己。”
“阿照,虽然说‘未嫁从父,既嫁从夫’,你在家,我也没强迫你顺从我,没道理跑人家去顺从他,女儿啊,你是嫁给他做妻子,不是卖给他,他若是待你刻薄,你就回来,爹靠着一手丹青画艺,养你一辈子不是问题!不过,我看女婿的样子,是个有担当的人,不会欺负了你,愿你们两个能举案齐眉,长长久久。”
很少见到爹一本正经的样子,听着他殷切的嘱咐,一股暖流涌上青朵的心头,正要说一些感谢的话,就听到唐礼低声说道:
“不过你最好还是能忍就忍,爹不是不愿意养你,就是画一作品,耗时太久,太伤神了。”
青朵松一口气,对嘛,这才是她熟悉的爹。
*
转眼就到了婚礼当日,喜帕被掀起的那一刻,青朵看到同是红衣的曾正卿,他神色自若,面上无波无澜,仿佛娶亲的不是他。
头上的束缚终于去了,青朵看向他轻松一笑。周围传来嬉笑声:“新娘子冲新郎官笑呢!”
她这才发现围了一圈人,有的还踮脚伸高,就为一睹新娘子芳容,她见大家都满面笑容地看着她,自己灿然一笑,冲着他们摆手。
大家忍俊不禁,纷纷道:“新娘子一点都不害羞呢!”
“头一次见到,揭了盖头,大大方方盯着我们笑的新娘!”
青朵听见她们的话,摆得更起劲了。无意中瞥到曾正卿眼中的诧异,顿时惊醒梦中人,她可是要扮演文静大小姐的,马上放下手端坐着,垂下眼眸。
“好了好了,新娘也看了,大家到外面去喝喜酒吧!”喜娘催着众人出去,自己转身带上门,只留曾正卿和青朵在屋中,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
“你累了吧?”他先张口问道。
青朵忙抬起头,回道:“不累。”她微微一笑,目光与他对视:“今天这么热闹,我兴奋得很。”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一会儿我让丫头送吃的进来,你垫一垫肚子。我先去敬酒,可能回来较晚,你若是累了,就先休息吧,不必等我。”
青朵重重点头:“好。”
他凝神看了她一眼,自行出去了。他出去不久,一个丫头开门进来,蹲身行礼,说道:“少夫人,奴婢叫芳晴,以后就由奴婢侍候您。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
青朵站起来扶她,唤道:“芳晴妹妹,不必多礼。”
芳晴吓了一跳,忙说道:“少夫人可不能这么叫,你是主子,我是下人,没的坏了规矩,你叫我芳晴就行。”
青朵一愣,想了想说道:“那我就叫你名字吧,我和朋友之间也是直接唤名字的。这样亲近些。”
正说着话,外面有妇人拎食盒进来,芳晴唤她为“周妈”。闻到食物的味道,青朵方觉有些饿了,顾忌着自己“端庄”的形象,只能忍着饿,慢慢吃。
周妈见她吃个不停,忍不住提醒道:“少夫人,少用一些吧,要不然晚上恐有不便。”
青朵咽下嘴里的樱桃肉,一脸疑惑:“为什么会不便?”
“这……”周妈为难起来,她含糊地笑道:“等少爷敬酒回来,你还得伺候他就寝呢!”
“哦,他说我累了就先睡,不用等他。”青朵夹起一块虾仁。
“那怎么行!”周妈见她没会意,急道,“正是洞房花烛的好时候,哪有夫妻新婚夜各睡各的!”
青朵手中的筷子一松,虾仁落到樱桃肉的汤汁里,瞬间染成红色。她呆滞地盯着周妈,目光逐渐由欣喜快活,变成了恐惧。
啊!
夫妻要行周公之礼!她完全忘了!
虽然她母亲过世得早,没有人在她上轿前教导这方面的事,但对于一个画春宫为生的小画师来说,要发生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今夜,她要和一个陌生人坦!诚!相!见!
这人,名义上是她的丈夫,实际上两人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家门口他找上门,另一次就是刚才,揭盖头之后!
“吧嗒”。筷子从她手中散落,在盘子上一磕,又跌落在地上。
青朵食不下咽,听芳晴的安排开始沐浴。她坐在浴桶中,任由芳晴用陶搓石轻轻搓洗她的手臂,浴室水汽蒸腾,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让她不禁恍惚,自己是身在曾家,还是在过年时看有钱人家杀猪。肥美的猪直挺挺地趴在木桶上,人们不断舀起滚烫的开水,浇在上面,烫软猪毛。“滋啦”一声,一束白烟升起……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