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坤宁宫都因这一声寒意，氛围带着低沉的死气。苏茗伊干脆抬头看了盛宠的淑妃一眼。
宫宴时，她见过淑妃，但那时她不敢多看，唯恐让岌岌可危的超品荣国侯府当众遭受贬斥。当然淑妃高高坐在上位，她也看不得真切。
眼下倒是能够好好欣赏淑妃。
淑妃娘娘在后宫皆美人的地方，算不得拔尖的美人胚子，但珠圆玉润，有国泰民安的福相，是老一辈爱的端庄贤淑宜家宜室的那一款端庄。且多年陪伴帝王历经风风雨雨，为淑妃添了后宫美人都没有的锐气，也是因此为她锻造了威严，让淑妃从骨子里散发出自信的神采。
哪怕淑妃是目前后宫中年龄最大的，足足三十三岁，比帝王还大五岁。可岁月为淑妃沉淀出风韵，让人气蕴独树一帜，像是松树苍翠挺拔，隽秀飘逸凌驾御花园所有的娇花。
毕竟不同她们依靠着家世，淑妃是凭着自己双手缔造属于自己的荣光。
说实话是羡慕也是敬佩的。
苏茗伊一夜未眠的困乏都烟消云散了，与在场妃嫔一同起身行礼，态度是恭恭敬敬：“嫔妾拜见淑妃娘娘。”
听得似百鸟鸣叫悦耳的声，淑妃不急不缓在坤宁宫左排第一位落座，笑着：“免礼。”
说完后，不等其他妃嫔起身，她视线径直看向美名如雷贯耳，让皇后着急忙慌往她宫里塞的苏茗伊。
“一双顾盼生辉的凤眸便是本宫难以描述的风华，只能说一句真国色天香。”淑妃感叹道：“难怪陛下倒是舍得为你破例啊。”
忽然柔和的腔调却带着明晃晃的刺，把皇后都卷入其中。比先前张口带着寒意的话更冷得刺骨。在场所有妃嫔噤若寒蝉，但又忍不住好奇，眼角余光觑着苏茗伊。
迎着或明或暗看好戏的眼神，苏茗伊平静无比，缓慢屈膝见礼，回：“淑妃娘娘误会了，先帝爷在世时，嫔妾坐玉辂。陛下不愿折损了先帝厚待功勋后裔之举，故此恩抚嫔妾。”
淑妃听得口口声声先帝一词，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打量苏茗伊。
她可以说从小带着泰兴帝长大的，能不知道帝王对先帝的恨意？苏茗伊要是真拿先帝压人，那恐怕都活不过昨天。
不过倒也见证苏茗伊见人说鬼话的能耐。作为妃嫔，还真不能跟拦着泰兴帝跟先帝爷“攀比”。
“但本宫还是心酸不已，你说说该怎么哄本宫开心……”淑妃笑着拉长了音调，似乎情人缱绻，甜腻着的补全最后一词：“呢。”
苏茗伊：“…………”
你们不带语气词是会死吗？
吗？
苏茗伊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被故意的娇柔给刺激出来了，当即轻轻嗓子，视线瞟向坤宁宫主位，意味深长道：“回娘娘的话，给嫔妾些时间好不好？您恩宠不愁，富贵不缺，妾需要好好想想。”
淑妃没错过人隐晦却又算直白的神色，是愈发好奇苏茗伊入宫有什么图谋，干脆试探：“本宫缺个孩子。”
全场倒抽口冷气。
借腹生子有，高位妃嫔抱养低位者子嗣更常见，但苏茗伊……苏茗伊这到底不是一般的低位妃嫔。从礼法而言，可是太后娘娘目前唯一活着的侄女了。
太后，包括太后背后的护国公府还有承恩公一家对苏家的态度，那是打死了不行，他们会要护着，但是苏家被捧着也不行，他们自己要出手打压的。
整的她们都拿捏不好分寸。
出身世家的妃嫔们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自己的埋汰。
苏茗伊自己也喘口气，立马笑着，一字字的，玉珠落盘，清脆响亮：“那嫔妾厚颜给您当滚床童子，祝您早日儿女双全，龙凤呈祥！”
妃嫔们闻言差点没崩住所思所想，满脸惊诧。苗美人瞧着往日高高在上的世家千金们目瞪口呆的模样，忍不住一昂头，满头金钗都随之转动：“这宫中人人还道我粗鄙，眼下这位开国侯门的千金不也一样无知，连婚宴滚床童子历来是男童都不知道！”
迎着直白的嘲讽，苏茗伊无所谓，只定定的看着淑妃。
捕捉到人飞快闪过的一抹哀恸，因事发突然来不及遮掩的伤痛，苏茗伊不着痕迹的吁口气。若是淑妃在王府血夜中真真无辜，她是不愿意跟凭自己奋斗的女子对上。
“放肆！”在深宫混大的淑妃自然没错过苏茗伊的微动作，心中一紧。但此刻也顾不得思忖其他，直接美眸横扫苗美人，冷喝道：“煽风点火之前，也想想自己几个脑袋！明贤皇后大婚时，滚床童子乃是秦司民和苏茗伊，乃是陛下亲口说的寓意儿女双全。”
“大婚不过三月明贤皇后便传出喜事，而后更是得龙凤呈祥！”
“在王府短短两年时间，王府女眷亦也是喜事连连。”
“哪里像现在？”淑妃末了，睥睨在场众人，眼里的嫌弃都明晃晃的直白。最后，淑妃也恨铁不成钢的瞥了眼苏茗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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