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康宓又将身体放低了几分,林明只好松开手,悄然退到一旁。
“微臣不敢。皇上,微臣此番前来,是来同皇上请罪的。”
谢康宓并不知道皇帝对他死缠烂打的无赖样很是反感,他刻意把自己放到很低,做足了认错的态度。
这话一出,倒是让黎骤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安静了一瞬,视线落在林明身上。
林明快步上前,凑在黎骤耳边,低语:“皇上,谢大人并非是一个人来的。他还捆了一个嬷嬷。奴才方才瞧了一眼,觉得很是眼熟。那老嬷嬷,应是贤妃娘娘身边的孙嬷嬷。”
听到咸福宫的人也和此事有关,黎骤的眉心跟着跳了又跳。
也不知道谢宜浅又做了什么事情,竟让谢康宓忍无可忍,无视父女情意,将人直接捆到他的面前来。
可是,谢康宓是怎么敢的啊!!!
他是谢宜浅的亲生父亲,他还没有去怪罪他没有教导好女儿的罪责,他反倒将人捆到他的面前来了。
莫非,谢康宓也对贤妃失望透顶,打算放弃她了?
若真是那样,他也可以好好打理一番乌烟瘴气的后宫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黎骤忽然来了兴致。
微微蹙起的眉头,也很快舒展开来。他看着跪着的谢康宓,缓缓开口:“请罪?爱卿何罪之有啊?不妨细细说来。”
谢康宓:“情急之下,罪臣于家宅之内,妄动刑罚,伤了咸福宫出来的孙嬷嬷。故,微臣特来向皇上请罪。”
黎骤:“情急之下?孙嬷嬷?”
黎骤在脑海中搜寻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了这位孙嬷嬷是何模样——吊梢三角眼,看起来就不安分,平日里没少为谢宜浅出谋划策。
谢康宓知道,皇上那声‘情急之下’的反问,是在等他的解释。他稍微一下语言,将今日府内发生的事情简单描述了出来。
“选秀将近,小女谢宜浓身为待入宫的秀女,前些时日才从江南岳丈家归京,本安心在府上休憩。可咸福宫的贤妃娘娘差了孙嬷嬷到府上,以教导小女宫规为由,动辄打骂,弄得小女遍体鳞伤,至今都昏迷不醒。”
早在谢康宓说起谢宜浓名字的时候,黎骤的心跳好像莫名停滞了一瞬。
听谢康宓说她如今遍体鳞伤、昏迷不醒,他的心跳又莫名加快——扑通、扑通。耳膜伴着这心跳一鼓一鼓的,甚至连指尖的血管都随着心跳在跳动。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除了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这好像是第二次身体有这样的反应。
想到这些,黎骤不由得怔神片刻。
谢康宓稍作停顿,缓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微臣一时冲动,才让人对那人对那孙氏动了手。如今,那孙氏就在殿外。”
“微臣自知有罪。皇上如何惩处微臣,臣都不会有怨言。但微臣恳请皇上,莫要轻纵了孙嬷嬷等人。”
黎骤闻言,不由得挑眉。
果然如他料想的那般,他是真的对谢宜浅这个女儿失望了。
不然,也不会说出‘等人’这个词汇。
方才他也说了,孙嬷嬷是贤妃宫里的人,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想给贤妃一个教训,而不是像以往贤妃犯错时那样,高高举起,轻轻放过了。
黎骤安静沉思了片刻,抬眸看了一眼林明。
林明很快会意,快步走出去,将殿外的孙嬷嬷领了进来。
孙嬷嬷亦是没有料到谢康宓如此大胆,竟罔顾与贤妃娘娘的父女情分,更是不顾自家脸面,将一切捅到皇上耳中。
她也算是皇宫里的老人了。
要说如今这宫里,她最怕谁?
那绝非不是在咸福宫里作威作福的贤妃娘娘,而是从不按常理出牌、又杀伐果决的皇上。
林大总管拎着她的后衣襟往养心殿内走的时候,她吓得六神无主,双腿软得几乎要迈不开步子。
嘴巴被堵着,她只能发出‘唔唔唔’模糊不清的动静,连求饶都做不到。
也是这一刻,她终于反应过来——谢府二小姐的地位并非像贤妃娘娘说的那般低下,在谢康宓的心里,谢夫人和贤妃娘娘加一起,怕是也抵不过二小姐。
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越是这样想,孙嬷嬷就越是后怕。
思量间,她已经被林明拎到了养心殿内。
林明才松开她,她原本是想跪下求饶的,却因腿脚发软,狼狈摔在了地上。
彼时,咸福宫里的贤妃娘娘,也从一直暗中盯着养心殿动静的宫人口中得知了谢康宓捆着孙嬷嬷入了养心殿的消息。
眼下,她所有的小心思都被她的父亲捅到了皇上面前,她并不敢去养心殿。
谢宜浅心里明白,她让孙嬷嬷去教训谢宜浓这个举动,应该是彻底惹怒了父亲。而父亲也在她和谢宜浓之间已经做出了选择。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谢宜浅气得气得摔了一套御赐的茶盏。
可就算这样,仍然觉得不解气。
谢宜浓离家的这些年,她也算是父母捧在手里的宝贝。尽管父亲对母亲一直都不怎么上心,但是对她,一直是有求必应。
当然,有求必应的前提是她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不违背他做人的底线。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享受了很多年、年少时翘首期盼的父爱。
她隐约记得,幼年的时候,谢宜浓的母亲尚未去世那些年,她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父亲对谢宜浓宠爱有佳,对李清秋百依百顺,只偶尔才会来看看她和她的母亲。
那时,她的心里,对谢宜浓又羡慕又嫉妒。
后来,李清秋去世,她的母亲坐上了谢府的主母之位。
她见父亲的次数便逐渐多了起来。
再后来,谢宜浓离家去了江南,她更是从心底里觉得自在,终于没有人和她抢父亲了。若非是她前段时间被人害得小产,亏损了身体,有可能再也怀不上孩子,又如何会央求母亲让谢宜浓从江南回来。
原本,她打的是谢宜浓肚子的主意。
可她没有想到,她才一回府,就抢走了父亲的宠爱。
一想到,日后谢宜浓还有可能会分走皇上对后宫中妃嫔仅有的宠爱,谢宜浅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隐隐觉得,让谢宜浓进宫替她生下皇嗣的这个主意,好像特别糟糕。
可惜,如今她再怎么后悔也晚了。
当初,连谢宜浓秀女的这个身份,都是她花了大价钱特意请人运作的。
如今,她已是贤妃,不单单是那个尚未出阁、没有任何话语权的谢家女。
按照地位,她是在她父亲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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