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玺朝着翠琴略一颔首,
“在下谢过裴府招待,这就前去。我娘亲可还好?”
“回公子的话,一切都好。”
三人随着婆子进了裴府。
一进府门,穿过右侧的抄手游廊,廊上挂满了数十幅千金难寻的名家字画,待走至游廊的尽头忽迎面突出插天的玲珑山石。四面佳木葱茏,虽是早春却繁花似锦,更有一汪清泉从花木深处曲折倾泻于石缝之下。
而雕梁画栋皆隐于山坳树杪之后,清溪泻雪,崇阁巍峨,似得自然之气,很是清雅脱俗,可见裴府的主人是一个饱读诗书又喜好风雅的清流之士。
贺玺垂下眼睛,暗暗将府里的喜好记于心间。
待走至正厅,几个容貌标致的丫鬟忙争着打起帘栊,一面还听人高呼道,“裴小少爷、沈二爷和喜何公子到了。”
沈知阙走在贺玺的身侧,想同她一道入内,而裴砚声则觍着脸扭扭捏捏不肯入内,还小声和他两说道,“待会祖父知道我回来肯定要家法伺候了,表哥、师傅你们待会拦着点,可别让祖父打死我。”
说完摇了摇头,“算了,师傅你就别趟这个浑水了,我还想说服祖父把你留在府内呢!”,又嬉皮笑脸地看着沈知阙,“二表哥,你待会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沈知阙只留给了裴砚声一个冷漠的背影,陪着贺玺进入房内。
只见花梨木上坐着个同裴砚声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相貌出众但身形瘦削,周身透着难以掩饰的书卷之气,而那一头墨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更显得他的脸色浮现出些许带着病气的苍白。
而他的身旁坐着一位身穿斜襟褙子绣兰花的年轻美妇人,腮凝新荔,那双美丽的乌瞳一如前世般秋水盈盈,只是相比前世的空洞死寂,此时的她顾盼神飞,令人惊叹。
须臾,贺玺便猜出了两人的身份,她朝着面前的夫妇轻轻行礼,“在下喜何见过裴大人和裴夫人。”
而在同时,站在身侧的沈知阙也轻轻弯腰,“小辈见过姨夫和姨母。”
微敞的金丝楠木窗里一股清风吹来,惹得白瓷瓶中插着的几枝红梅也香气馥郁了几分。
厅内行礼的两位少年一个生的清绝无双,一个又琼枝玉树,他们此时并排站在一起,竟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无端生出了几分他们生来便合该如此亲近的念头。
“快起来吧!不必行礼!”裴继书咳了一声,挥挥手。
“我的侄儿啊,你在外面受苦了。”王茹青一把上前扶起沈知阙,眼眶湿润,“感谢上天庇护,总算让我胞姐的孩子回到了家中。”,说着抹了抹的通红的双眼,沈知阙也忍不住眼眶微热。
坐着的裴继书也站起身来缓慢地行至沈知阙的面前,感慨万分,“侄儿啊,你可总算回来了,你不在的这些年里你姨母不知道夜里偷偷哭了几回呢,你娘亲也时常提起你就抹眼泪。”说着轻咳几声,似乎将全身力气耗尽了一般。
王茹青赶忙轻拍几下夫君的后背,裴继书握住了她的手,“没事的,青儿。”
沈知阙哽咽着道,“姨夫姨母,是侄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王茹青搂住了他的侄儿,“这说的什么话,明明是孩子你受苦了。”说着从手上取下一个翡翠镯子,那镯子浓翠如墨,在日光下似碧海生波,一看就水头极足价值连城。
“这是你外祖母传下来的帝王绿镯作为府上女儿未出阁的嫁妆,统共才得了两只,我和你娘一人一只。”,说着又打趣道,“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以后给你讨媳妇用。”
沈知阙耳朵一红,小心翼翼地将镯子放入怀中,“侄儿谢过姨母。”,接着又似是意有所指,“我若有我心爱的女子,一定会带她来见姨母的。”
“好好好,姨母可等着那一天呢!”王茹青高兴地笑道,接着又转身走向站在边上的贺玺。
可等她一见到这位清秀的少年,大吃一惊,心下想道,“可真是奇了,怎么初次见面就生出了一股亲近之意,似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一般。”
而贺玺看着这一世眼里神采飞扬的王茹青,心里也涌上了淡淡的喜悦,真好!
“喜何公子,我们裴府上下很是感激你找回了我家那个孽障。”王茹青朝管事大丫鬟翠琴使了个颜色,翠琴立马捧上了一个楠木方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沉甸甸的五十两白银。
王茹青将盒子递给了贺玺,“为表感谢之意,可烦请公子晚上一起留在裴府用膳,日后若是有困难之处,也可上门来寻。”
贺玺接过方盒,复又行了个礼,“我在此谢过裴夫人、裴大人以及裴府上下。找回裴小公子是我的分内之事,夫人不必挂怀,在下还要感谢裴府今日看顾了我的母亲。”
王茹青和裴继书见这位少年年纪虽小但举止谦和有礼,态度又不卑不亢,心下很是满意,忍不住心想要是裴砚声那个混小子身边有这样的朋友就好了。
正想着,只见裴砚声磨蹭了半天终于掀帘进入,他一把就上前抱住了娘亲的手腕,晃道,“娘!我在外头都要想死你了!”
王茹青不理睬他,知道这是在装乖求自己拦着些父亲的怒火,只冷声斥道,“你还知道回家,整日里流连赌坊和花楼算什么回事!”
裴继书也冷声问道,“你的经史策论学的如何了,青山书院的夫子可是和我说你有好几日未上学了。”
裴砚声自知理亏,低下了头讪讪地答道,“父亲娘亲,孩儿知错了。”
王茹青见他认错,面上表情也和缓了几分,“那明日便速速入学,你呀,少去些花楼赌坊的,也不求你金榜题名,但是多和良师益友学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倒是真的。”
裴砚声低低地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又抬起头来看着王茹青,眼神亮亮的,“娘,你平日里不是总说要我多结交些有才华的人嘛!”,他又一把将贺玺拉到裴夫人的面前,
“我看这个喜何公子就很不错!满腹经纶,为人又通文达理,您和父亲就将他留下吧!我想和他一起读书。”
沈知阙听到此话顿了一瞬,又转瞬恢复正常。
而贺玺面上不显,心里却一喜,暗叹这个裴砚声可真是上道,自己正想着如何留在裴府呢,不过她又明白,这事恐怕得经过裴相的同意。
王茹青也对贺玺很是满意,但还是说道,“那你也不问问人家喜公子是怎么想的!”
贺玺沉声回道,“回裴夫人的话,家父已经几年杳无音信,家母不得已带着我进京寻父,顺道也有让我读书的意思”,说着又郑重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裴小少爷义薄云天,若是能和裴小少爷一起入书院读书,是我毕生修来的福气。我愿成为裴小少爷的伴读,报答裴府的恩情一二。”
她的每一句都是真话,只是隐瞒了一些情况。
裴砚声闻言顿时心生怜惜,他登时就把藏在身上的食盒放到贺玺的面前,“师傅,我不知道你竟如此苦。这是我最爱吃的糕点,分你一半。”
眼神里虽有对这方糕点的不舍,但依然坚定地塞到贺玺的怀里。
贺玺一愣,知道裴砚声听了自己的话想安慰自己,所以默默地把最喜欢的东西分了一半,心里一阵暖流涌过。
而本就对贺玺很有亲近之意的王茹青也是满眼怜爱,当下扶起她来,“好孩子,你和娘亲想必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她看着少年身上半旧不新又缝了个补丁的粗布衣裳,更是心疼,当即就唤来两个小厮,“你们明日里陪喜公子去街上挑两身合身的新衣,还有书纸笔墨也一应买全了。”
两个小厮应了一声便退至一边,王茹青又转过来对着贺玺温声说道,“好孩子,你还有什么缺的就和我说,还有我们也可帮着一起寻你的父亲,你们一家人总会团聚的。”
说着又联想起曾经沈知阙流落在外时自己和胞姐日夜难寐的情形,顿时更添了几分怜意。
而听着贺玺一番话的沈知阙也低下头去,心痛极了,他攥紧了拳头才不让自己失态,
公主殿下,以后臣会永远守护着你,那些餐风宿露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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