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师姐!”汤穗穗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再遇到蓝师姐。
不过转念一想蓝师姐原本的身份,倒也觉得正常。她还记得师姐曾经说过,蓝师姐是旧朝的承平郡主,封地正是鄞都。
因为遇见熟悉的人,汤穗穗也不想让自己的模样过于狼狈。
她赶紧擦干残留在眼角的泪水,吸吸鼻子稳住自己的情绪;当听到自己的声音还有些哑时,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之后,这才转头望向身旁的人。
然而视线对上蓝师姐冰冷的侧脸,她却感觉浑身被一盘冷水泼下,冷得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游离对的理智盖过再见面的喜悦,汤穗穗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在师姐那遭变故之后对方骤变的态度。假如蓝师姐不搭理她,她又该说些什么给自己打圆场……
在她脑海天人交战了半晌,身旁终于传来平静的应答:“好久不见,穗穗。”
得到回应的汤穗穗眼睛发亮,脸上不自觉地带上笑意眉眼弯弯地开口:“好久不见!”
然而方才听对方话语中的意思,好似也是第一天知晓“乔女”的真实身份。
“……所以在今天之前,蓝师姐你也并不知道‘乔女’就是邓娇前辈?”她下意识将这句话问出头,偏头望着身旁仰头看得认真的人。
仰头端详塑像许久的蓝鄞终于收回视线,放在身旁仍傻笑着的师妹脸上。犹豫方才哭过,师妹的眼圈还是红红的、鼻尖亦然;即便努力克制,说出口的声音还带着沙哑。不过这都并不要紧,许久未见,师妹的肤色好似又深了些,不过整个人看起来比在宗门中又好上许多。
想来这一路上,也有了对穗穗师妹而言独特的收获。
“我确实不知道。”而穗穗师妹关心的问题,她停顿片刻,深呼吸将胸口的浊气呼出,“即便有我过去的那层身份,也并非对这里所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身为承平郡主的她,虽然名义上拥有封地,但实际上封地的权力依旧落在她的父亲手上。对于鄞都的了解,她也只是局限于史书中的记载。
不过后来旧朝末期战乱的几年,她也曾亲自踏足鄞都,也未曾将乾坤宗中人与“乔女”联系起来——还以为后者是什么夸大的民间传说。
那时在拟真试炼出来后,她在心中隐隐将立石村发生的一切、包括邓娇与“乔女”联系起来,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验证自己的猜想。
直到现在,当她处理完手上的任务之后,才腾出空来重返故地。
这一趟不仅请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还意外和穗穗师妹重逢。
蓝鄞沉下心来,将脑海中的思绪按下,转身走出殿外。之前在殿内的村民见两人是旧识,主动将谈话的空间留给两人。
似乎是猜想到蓝鄞的动作,村民脸上尊敬的神情不减,上前一步,向对方递来早已备好的线香。前者礼貌点头致谢,接过后重新回到殿堂内,望着正中间的塑像,恭恭敬敬地弯腰祭拜、插在香炉中。
被蓝师姐的动作提醒,汤穗穗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给邓娇前辈们上香。她懊恼地一拍脑袋,也连忙出去,从等候着的村民手中取来线香,点燃后拜三拜,插在蓝师姐的香旁边。
当做完这一切,汤穗穗再一次仰头与塑像对视。塑像的神韵与邓娇本人真的极为相像,方才汤穗穗几乎有一瞬幻视对方的存在。
“……邓娇师姐,我走啦。”她轻声开口,挂上轻松的笑容,松了紧绷的肩膀,“我还有我的路要走呢。”
终于能说出心里话的汤穗穗,也觉得烦闷的情绪散去不少。她深呼吸后转身,离开的脚步比来时要轻盈许多。
原本在身边的蓝鄞已经站在殿外,望向庙宇后不远处的洄山,想起当时拟真试炼的点滴细节。直到活泼的汤穗穗跳着扑在她手臂上,才拉回她的思绪。
“蓝师姐,我们要回宗门吗?”
“嗯,回去吧。”
“好。”汤穗穗快走几步,站在蓝鄞的面前端详片刻,“蓝师姐,你现在跟师姐当时好像。”
“……是吗?”蓝鄞的脚步顿了片刻,又恢复原状。她面无表情地抓着面前少女的手臂,免得她倒着往后走时,被身后的门槛绊倒。
“不过是一开始的师姐。”汤穗穗煞有其事地点着脑袋,顺着对方的力道,又站在她的身边,“……师姐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我不知道。”蓝鄞垂眸,脸色有些茫然,只看着她们脚下的路,低声重复“……我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重回故地,她又忍不住想起许多以前的事情,所以才被对方捕捉到流露出来的失落。
说话间,两人逐渐离开乔女庙。
而那尊落在她们身后的彩绘塑像依旧如她们来时那样,微抬着头、握紧手中剑柄,横眉倒竖,怒视上天。
“蓝师姐你真的变了很多。”汤穗穗坐在火堆前,抱着双腿望着跳动的火焰,脱口而出。
大黄被拴在附近的树干上,悠闲地嚼着牧草,不时摆摆尾巴驱散周围的蝇虫。
坐在她身边的蓝鄞握着半长的树枝,将点燃的干枯枝条往火堆推近。听到汤穗穗的感慨,她转头撇了眼对方,又将视线放回火堆,不置可否:“是吗?”
“嗯。”汤穗穗想起上一次和同行的事情,“当时你说,你是绝对不会睡在野外的。”
“好像是。”想起当时自己的话语,蓝鄞也下意识弯了唇角,手中的树枝顿在原地,“我觉得姬忘尘说得对,睡在野外比较方便。”
在野外的时间完全属于她自己,不需要跟什么人打交道,可以完全放空自己。
“……蓝师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下意识想跟蓝师姐搭话来强迫自己清醒。
“说吧。”蓝师姐好像并未发现她的异样,依旧挑动着火焰。
“蓝师姐,你是为什么行走在这条路上?”
“……我?”蓝鄞没想到竟然是这么意味深长的问题,她放下手中的树枝,顺着问题的角度去想,片刻后给出自己的答案,“为了赎罪吧。”
“哎?”汤穗穗从来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即便脑袋昏沉,但她还是强撑起眼皮,侧着头望向身边的人。
“我始终觉得,我是愧对他们的。”蓝鄞看着跳动的火光,在火焰中想起许多被他刻意压制的往事。
曾经作为皇室后裔的她,享受的一切权利都是从无辜百姓手中攫取而来,甚至伴随着肆无忌惮地掠夺、索取、压榨。
后来蓝鄞才知道,在昏庸的朝堂的统治下,即便是王城内,也有许多百姓几乎活不下去。那些苛捐杂税压得她们一眼看不到天,可顽强的她们依旧在为“也许会好起来”的明天而活着。
……她们并不应该活得如此艰涩。
越是这样,她越是厌恶自己的身份,想要和过去的经历完全割舍。她觉得她们一点都配不上这个身份与地位,辱没先祖为百姓打下的安稳江山——包括她自己。
再后来,蓝鄞得知曾经骁勇善战的将军一举旗帜,勇于反抗这个自取灭亡的王城,她心中甚至感到庆幸,庆幸百姓们的脊梁尚未被压弯。
战乱时,她也走过许多的地方,有尚未归顺的、也有新王治下的,他看的出来,旧朝百姓双眼无神、体态是不自然的瘦削;与之相对的,新王治下百姓却神采奕奕,眼中闪着明艳的色彩……
或许这场荒唐的权谋早就该结束了。
当然这些复杂的情况,不必要向穗穗师妹提及,因此蓝鄞也只是用只言片语概述。
即便身体状况不佳,但汤穗穗依旧听得很认真。忽然间,她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关于鄞都传说中的另一位女子:“……所以,战乱时候照拂这里的、被鄞都流传的‘鄞女’……也是蓝师姐你?”
“……应、应该吧。”蓝鄞脸上露出羞涩的红晕,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当年的行为,竟然会被百姓们流传成传说之一。
那时的旧朝变本加厉掠夺当地的资源,恰逢颗粒无收的大旱,有许多人几乎活不下去。见到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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