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时毓正在屋里奋笔疾书,门忽然被撞开,玲珑领着两个粗壮宫婢并两个魁梧太监闯进来,张口便说她屋里藏了外男,在行宫里行污秽之事,要将她就地正法。
无论她如何辩解、求饶、甚至厉声斥责,玲珑却始终冷着脸,眼皮都没动一下。
宫婢上前堵了她的嘴,太监用麻绳捆住她手脚,四人合力将她往院墙边抬。
墙边早已搭了梯子,他们竟要将她扔到墙外摔死!
时毓想不通,若真要她死,一刀封喉或是一杯毒酒,岂不干净利落?何苦这般大费周章?
需知那行宫院墙近一丈高,梯子也不牢固,要把个大活人抬上去就不易,再顺利扔出墙外更是难上加难。
她虽被缚,求生本能却激出蛮力,像条离水的鱼般翻滚挣扎,连带着抬她的人几次摔作一团。有个太监滚下去时后脑撞在石阶上,当场翻了白眼;玲珑亲自补位,也被她两脚踹得跌下梯子。
这般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几人皆狼狈不堪。许是终于发现这样行不通,他们竟又将她抬回房中,摁在榻上,却也只是摁着,没有上刀子或干脆勒死她。
玲珑甚至带着太监退出,只留两个宫婢摁着她。不多时又来了个小宫婢,进门就杵在门口,反反复复重复着一句话,像在背台词。
没过多久,外头传来一声做作的咳嗽。
而那小宫婢接收到这个暗号后,果然像被按下按钮,忽然叫嚷着‘掌事!这时毓真是太会做戏,咱们又被她骗了,她根本没事——”跑了出去。
时毓简直被他们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操作给看傻了,直到听那小宫婢唤了声‘殿下’,骤然反应过来,虞衡来了!救星来了!
她立即便要大声呼救,这才发现嘴巴的布条松了,手脚上的捆绑也松了,当即跳起来往外跑——
跑到门口发现没人追上来,她还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方才凶神恶煞的两个老宫婢,竟已换了老实人嘴脸,毕恭毕敬地站在她床边。
她心里的疑惑放大到了极点,但当下也顾不上解惑,全力扑到虞衡身上,把他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殿下救我!”
*
昨晚时毓出宫,至少被三方人马盯着。
琳琅也布下眼线,实时掌握着她的一举一动。
五个时辰前,琳琅根据各方汇总来的信息,拼凑出昨夜全貌:
她邀蔺大家在殿下寝殿弹箜篌,成功激得时毓出宫,也成功引来了不轨之徒。却不想,殿下竟在时毓身边安了影卫。影卫不仅悄悄保护时毓,还将时毓与陌生男子勾连的消息传回,使得殿下醋意大发,亲自追出宫去。回宫路上却不知时毓如何触怒了殿下,殿下独返。时毓迟迟未归,令殿下坐立难安,于是再度出宫寻觅,直至破晓方归。而此时时毓却早已返回,安然入睡,殿下一怒之下将其囚禁。
三个时辰前,织染署令王阳替时毓传话,以疏通南北商路为由,欲请殿下解其禁足,反遭训斥。
殿下离宫后,琳琅在他案几上翻出几张写满潦草大字的纸。
“虚伪”“薄情”“奸滑”等字眼力透纸背,足见落笔时恼意十足。
其间还夹着一幅小画。笔触虽草,却极传神:画中人手长脚长,背了个斜挎布包,包上晃晃悠悠挂着一只布缝的小黑猫。眉眼身形分明是时毓,神态却被刻意勾勒得轻佻又市侩,较之上次那幅灵动狡黠的画像,如今这幅明显俗媚丑陋。
她知道,殿下终于看透了这女子的虚伪、浅薄与不堪,厌憎已生。此刻,正是将时毓一竿子打死的最佳时机。
但她绝不会脏自己的手。
正如从前弄死殿下身边其他女人一样。
她要做的,是加深殿下心中每一点厌恶,让殿下亲自杀死时毓,这样他就永远不会怀念她。
于是她命人戴上兽纹傩面,翻墙潜入时毓院中;再让玲珑带人“捉奸”,制造时毓引人私闯行宫,白日宣淫,被发现后仓惶欲逃的假象。
她要让殿下相信,这女子轻浮放浪,人尽可夫。
她亲自向殿下禀报“时毓翻墙濒死”,再让小宫婢“无意”戳破时毓装死——让殿下看清这女子何等狡诈善演。
最后,时毓必会在殿下面前百般辩白、哭诉求饶。而殿下,只会愈觉她满口谎言,无一字可信。
这三步棋落下,时毓必死无疑。
琳琅太了解虞衡了,所以几乎算无遗策。
事情正如她所料,一步一步朝着预设的结局滑去。
此刻,时毓那句“殿下救我”,落在虞衡耳中无异于贼喊捉贼、倒打一耙。
虞衡眼里毫无温度。
如果说先前在她身上发现的那些卑劣行径,如同瓷器上几道碍眼的裂痕,尚可修补——那现在,那些裂痕已彻底崩开,碎得再也拼凑不回原来的形状,更谈不上令他像从前一般喜爱了。
“你让孤如何救你?把你绑在床上,还是找条铁链,拴在床腿上?”
时毓被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彻骨的寒意慑住,浑身一颤,踉跄后退时竟绊到自己,重重跌坐在青石板上。尾椎骨传来碎裂般的锐痛,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可比起疼痛,那种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孤独与无依,才更让她恐惧绝望。
这深宫之中,有人要她死得不明不白,而她毫无还手之力。更可怕的是,她视为唯一浮木的这个人,根本无意救她。
是啊,凭什么觉得他会护着她?只因在一张床上睡过吗?于他而言那是恩赐,不是承诺。
他曾数次对她动过杀心,肆意践踏她的尊严,何曾真正在乎过她的死活?
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屈尊背了她一会儿,吩咐太医来治疗,不代表什么。
是她一个人飘零异世太孤独,总想抓住点什么,才产生了不切实际额的幻想。
“说话!”虞衡猛地俯身逼近,狠狠掐住她下巴,厉声质问:“是你千方百计来到孤面前,用尽手段爬上孤的榻,如今为何要逃?瘸着腿都要逃,你急着逃去哪儿,见谁?!”
强大的压迫感将时毓眼眶里的泪硬生生逼了回去。
她嘴唇发颤,声音细碎:“奴婢没想逃……若真想逃,昨夜怎敢顶着殿下的雷霆之怒,一瘸一拐地挪回来?是玲珑带人闯进来,捆了奴婢就往墙外扔……”
“时毓!”玲珑装作震惊,高声反驳,“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明明是你引外人私闯行宫,被我撞破后,怕担罪责才慌不择路要翻墙出逃,失足摔下险些丧命!”
她伸手指向满院子的宫婢太监,“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方才若不是我不顾危险在墙下托了你一把,你可真就没命了!你不感恩便罢,怎能反咬我一口?!我真想不到世上竟有你这般狼心狗肺的人!!”
时毓瞪大眼睛呆呆看着她奥斯卡影后级别的表演,想要继续辩解,却瞥到虞衡身后,琳琅正静静站在那里。
唇角噙着一道几不可察的弧度,眼神冰冷又得意。
她明白了。
王阳对她说过,琳琅对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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