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闻言,猛地回过头去,只见季风正站在不远处,静静望着她。
他面色与平日里并无区别,可弄玉看得出他眼底的波澜,那是外表静水流深,内里却早已波涛汹涌。
弄玉没有解释,只是很平静地望着他。
季风的心像是被骤然抓紧了,又很快松开,那是一种钝钝的痛觉,却砸得他遍体鳞伤。
他执拗地将目光定在她脸上,自嘲一笑,道:“殿下不准备解释么?”
弄玉抿了抿唇,淡淡道:“本宫的确贪心。”
果然。
季风眼底的光点就这样,一点点变得稀碎。
她没有再看他,只是径自朝前走去。
直到她进了屋子,院子里又恢复了以往的死寂,他才回过神来,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看了看手中的剑,是啊,她能轻而易举舍了这样好的剑,自然也能轻而易举舍了他。
*
“吱呀”一声,伯英将门轻轻掩上,她抬头见季风仍站在原处,不觉摇了摇头。
她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走到了季风面前,道:“季小将军。”
季风的喉咙滚了滚,道:“姑姑不该这样唤我。”
伯英摇摇头,道:“不该么?你名义上虽是宦官,可你与我心里都清楚,殿下从未看轻过你,也从未将你当作奴才。”
季风没开口,只是垂了眸,手指的骨节握着剑柄,一寸寸地紧下去,道:“那又如何?”
伯英道:“季小将军,过了今晚,我不会再这样唤你。”
她见季风侧目看向自己,便道:“读懂一个人,从来不是看她说了什么,而是看她做了什么。殿下再如何,她也救了你的命,救了季姑娘的命。”
季风眼眸微动,眼底闪过一抹浮光,道:“姑姑……”
伯英道:“宫中上下尔虞我诈,寻常人家的兄弟姐妹是同气连枝,皇室的兄弟姐妹却只有相互倾轧的份。这么多年,我亲眼看着殿下长大,我知道,她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容易。我是从心底里希望,能有个人能帮帮她。”
她说着,抬头看向季风,道:“季小将军,你为人赤诚,心底澄澈,若能陪在殿下身边,守着她、护着她,那于殿下而言,这漫漫长夜许就不难熬了。”
她说完,便朝着季风极认真地行了礼,方起身准备离开。
“姑姑!”季风唤住了她。
伯英站在原地,没有回头,道:“季小将军还有何吩咐?”
季风道:“吩咐不敢。我只是想问一句,姑姑方才那番话……是姑姑的意思,还是殿下的意思?”
伯英道:“是谁的意思有何要紧?重要的,是季小将军心里的意思。”
季风瞳孔微震,怔怔望着伯英离去的方向,直到院中再无人影,直到宫灯被风吹得“噼啪”作响,他才回过神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弄玉房间的方向,方转身离开了。
*
翌日一早,弄玉甫一出房门,便见季风已抱臂站在院中了。
此时天色尚早,晨曦初露,连远山都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山中更是寂静得仿佛从未醒过,只有不远处悠然的钟声才让弄玉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她抬眸朝着季风的方向看了一眼,遣兰会意,便道:“奴婢起身时他便已在那里了,也不知几时起身的。”
弄玉浑不在意道:“随他。季敏呢?”
遣兰道:“早起便离开了,她……”
话还没说完,便见季风走了过来。
他身量高大,站在弄玉身前,如山峦般遮住了阳光,投下一片阴影。
遣兰不觉打了个寒颤,不安地望向弄玉。
弄玉不动声色地将遣兰护在身后,抬眸看向他,眼底带着探究之意,道:“你可想清楚了?是要随本宫回去,还是就此离开?”
季风道:“若是我离开了,殿下该如何同陛下交待呢?”
弄玉随口道:“跑了、死了,都是个讲法,你不必担心。”
季风眸子明亮如星子,就这样灼灼地望着她,静水流深。
弄玉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她记不得这是她第几次从他眼中看到自己,这一世的,上一世的,可只有这一次,她突然有些自惭形秽。
经历了这么多,她再也无法回到最初。
可是他呢?这个时候的季风不过是个少年郎,他懂得什么?她又何必磋磨他?
他望着她,突然弯唇一笑,眼底漾开星星点点的光亮。
遣兰微一晃神,又赶忙低下头去,已然是红了脸。
弄玉却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你笑什么?”
季风道:“殿下忘了,殿下说过,我是云光殿的人。我若是敢离开云光殿,便是满天神佛也保不住我的命。”
弄玉有些不可思议,在她的认知当中,于季风心中,大概没什么比他的家人更重要。而她,显然踩到了他的逆鳞。
遣兰见状,识趣地退了下去,自是帮着伯英安排布置。
弄玉挑眉道:“你不怪我算计季敏?”
季风道:“殿下帮我们报仇,我和敏敏为殿下所用,这交易很公平。”
弄玉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道:“想通了?”
季风道:“是。”
弄玉迟疑着点点头,道:“如此,好好当差。”
她说着,起身便要离开。
季风却出言唤住了她,道:“殿下,还有一事。”
“什么?”弄玉微微侧目。
季风抿了抿唇,道:“殿下对姜离……知道多少?”
弄玉眸色一寒,猛地转身看向他,道:“你以为……本宫知道多少?”
季风没有退缩,反而迎着她的目光,走到她身前,道:“为何殿下会对敏敏说,让她遇到难处时去找姜离?”
弄玉看着他,不觉发笑。
她能知道什么?若非上一世时,她发现季风对姜离这个背叛了姜家的人信赖有加,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会是季氏留在镇北军中的暗棋。
她勾了勾唇,上前一步,双手伏在季风胸膛上,踮起脚尖来,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的事,本宫都知道。”
她说完,便恢复了如常神色,只是眼底还蕴着盈盈笑意,像是盛满了的春水。
季风瞳孔一缩,他只觉耳朵边温热,脸颊滚烫得厉害。
是她的气息扑面。
他的喉咙滚了滚,还未说出话来,她便已笑着翩然离开了。
他的事……
他望着她的背影,只觉越发看不透她。
*
晌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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