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绵睡了一个好觉。
不得不说，宁玄之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那床榻看着虽小，睡上去却自带幽香，安神效果出乎意料。
她瞥了眼自己榻上的云凌，犹豫着要不要去当值。
毕竟昨日才做了一笔大生意，虽说还没拿到钱。
挣扎了一瞬，她还是起身推开门，却见到宁玄之直愣愣站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
毕竟是把人家卖了，柳绵有些心虚，反手又“哐当”一声将门关上。
宁玄之：“......”
然而还未等他一剑劈开这破门，前山方向却传来一道古朴绵长的钟声。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一直响到第五声，门被人从里面一把推开了。
他转眸看去，云凌正搂着柳绵的胳膊出来，能看得出柳绵脸上的不情愿。
然而只见云凌附耳在柳绵耳旁说了句什么后，柳绵的不情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反倒心情极好的打了个招呼，“宁道君早啊。”
宁玄之：“......”
一路跟着去了正殿，宁玄之与柳绵本来要被拦在外头，架不过云凌仙姑名气大，只朝守门的弟子略微使了个眼神，就放他们进去了。
一进来，掌门以及大长老二长老都已坐在上首，云凌领着柳绵宁玄之见礼之后，便走到大长老身侧站好。
刚刚站好，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云凌师姐来得这样迟，可是昨晚去什么地方累着了？比如——”
最上首的掌门鹤发童颜，一派仙风道骨模样，却生得十分俊朗，端坐正殿上方，把身边站着的大长老二长老衬得惨不忍睹。
自他底下，站着四位掌门弟子，其中就有在琼山时被宁玄之一剑击败的于章。
而作为掌门唯一的女弟子，纭绫站在四人中间，犹如众星捧月。
此刻她眼眸轻眯，缓缓吐出两个字，“禁地。”
“你去了禁地？”云凌摇头，“难怪昨晚没有琴声，倒要感谢云凌师姐施舍了一个好觉呢。”
“你别血口喷人！”纭绫语气一冷，“昨夜我分明瞧见你鬼鬼祟祟往后山方向去了，上月崇琦咬死三长老时你便在现场，昨夜崇琦嘶鸣你也在，你如何解释？到底是何居心！”
“哟，贼喊捉贼了？”云凌笑了声，“要不你先自证，看看有没有去禁地吧。”
“云凌！”纭绫怒喝一声，转头拜向掌门，“师尊，您来评理，昨夜云凌仙姑违反门规，私自前往禁地引得崇琦异动，乃我亲眼所见，大师兄亦可作证！”
于章应声出列，瞥了眼云凌，静默一息后，低声道：“是。”
“真是不巧，我也有证人呢，大师兄不妨说清楚点，是什么？”
于章扭过头去，不再言语，纭绫愈发气愤，“巧言令色！大师兄一向仁厚，如何会再三指认于你？”
“好！”云凌也被她不依不饶惹恼了，“你既断定我去过，那我们便来赌一赌！我若去了任你处置，我若没去，又当如何？”
一番话却是说得气势十足，丝毫未见心虚，纭绫心中渐起退意，可余光一瞥，却见师尊及师兄们都在看着自己。
如何能退？！
或许她便是瞅准了自己会主动退缩！
纭绫咬了咬牙，脱口而出道：“掌门师尊在上，我纭绫愿拿出七彩云石做赌，若是我冤枉了云凌师姐，必将此石双手奉上！”
“纭绫师妹呀，难道你师姐我就值一块破石头了？”
“你还想要什么？！”
云凌笑了声，“也罢，赌注已下，那就开奖吧......劳驾两位宁道友？”
殿内十余人，只有柳绵和宁玄之是被纭绫带进来的新面孔，众人自然一齐看向这两位“宁道友”。
柳绵尴尬笑了声，看看纭绫又看看云凌，天知道她只是想来赚养老钱的无关人员啊。
“我昨晚......”
“是我。”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
这声音冷淡如山上泉，平平淡淡说来，却叫柳绵如闻仙乐。
脱离了卷入宗门是非的危险，柳绵笑得真心实意了些，她扭过头去，想要瞧一瞧这救命恩人是何模样。
就见一个白衣乌发的年轻修士缓缓走了进来，身姿修长，凌若霜雪。
他一进门，底下弟子皆不约而同唤“师叔祖”。
柳绵当下明白了他的身份，这便是那位凌驾于掌门之上的御剑宗第一人了。
而当今御剑宗，又是仙门里排第一的。
殿内骤然冷了下来，不是气氛冷，而是仿佛空气中结满了冰霜的冷。
柳绵呵了口气，搓搓手指，一旁却无端递过来一个手炉。
手炉似乎刚从炭火上取下，墨绿绒布的面上还冒着热气，柳绵静默一瞬，才以两指抵过去，“宁玄之，咱们俩，你是仆人还是我是仆人？”
“我这人，一没才二没德，全身上下搜刮尽了，也敌不过你一招，”柳绵抬眸，“所以，为何还要跟着我？”
她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满是坦荡，如同她的话一样。
下一瞬，这双眸子弯了弯，露出里面晶莹的笑意，“对我这么好，我可还不起呢。”
这点细碎的笑意如寒夜星子刺进宁玄之眼中，他少见的心虚了。
系统明白主人心意，开解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若等她言出法随再说出什么叫您难堪的话来，那才是她的罪过呢！”
它小嘴哒哒哒的，“正是因为您事事想在她前头，才教她少犯些错，至于是真心还是假意，又有什么关系呢？往后等咱们消除完系统回到上界，不也能提携她一段？”
“您只管放宽了心，愧疚也该她愧疚，不该是您，您为她当牛做马的没有一句怨言——”
说到这里系统猛地一收，意识到自己这榆木脑袋又说错话了，正想求饶，却听宁玄之仿佛没有听到那句当牛做马，只“哼”了声，说：“谁说我愧疚了？”
他睨了系统一眼，在脑中轻声说：“再胡乱揣测，剁了你。”
然后沉默着接过手炉放回乾坤袋，自始至终也未再看柳绵一眼。
这人陡然如此苦大仇深，柳绵只觉顿时更冷了几分，方才看在手炉的份上，她几乎就要告诉宁玄之自己拿他赚了些钱。
当然具体如何赚钱是不可能说的，她只是想着，分他一半也算是有个交代——五百两用来买养老生活，五百两用来赎回良心。
自然还是赚的。
可这人的脸色实在臭，冷着个脸跟个大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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