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的黄籍很快便被吏员从京都府的存档中调取出来,呈递至太子面前。
薄薄的几页纸,记录着一个家族近乎全部的兴衰荣辱。
徐三确实没有说谎。
纸页上的墨迹已有些年岁,泛黄陈旧,却依旧清晰地载明。
其父徐忠国,战死沙场时,乃大梁精锐之师的虎贲骑的一员。
并且还官拜百夫长,官秩虽不顶高,却是实打实凭军功一步步挣上来的。
徐三的长兄徐德义,亦为虎贲骑什长,次兄徐德明,同为虎贲骑辅兵。
最令人心弦震颤的是,景祐七年,北漠铁蹄大举叩关,烽火连天,徐家这三位男丁,竟于同一日,相继战殁,血染边关。
那一年,尚名徐德忠的徐三,年仅四岁。
其母柳氏,或许是盼他远离战场宿命,平安庸碌便好,自此将其名改为透着草莽气的徐三。
太子逐字逐句阅毕,指尖在景祐七年,同日战死,那行字上略有停顿,随即将这叠黄籍递给了身旁的萧恒。
太子再看向瘫软于地、涕泪交加的徐三时,眸中先前那毫不掩饰的鄙薄与厌弃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沉重与惋惜的复杂情绪。
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恨其不争的愠怒。
“且先起身回话罢。”
太子的语气较之先前,明显缓和了几分,甚至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对侧首的侍从吩咐道:“给他看座。”
“不……不敢,草民……草民跪着,跪着就很好。”
“或是站着,站着也好……不敢坐”徐三此刻犹自惊魂未定,双腿软得如同煮烂的面条,哪里敢真去坐那椅子,只连连摆手,声音打着颤。
萧恒接过那记载着徐家过往的纸张,目光迅速扫过。
景祐七年,那是先帝在位的年号,距今已二十余载,近三十年了。
无论是他记忆中那部未曾细读的原著,还是原身本身残留的模糊印象,对此役都无甚记载。
然而,一门三男丁,同日战死这九个字,其背后所代表的惨烈与忠烈,足以撼动任何有心肝之人。
萧恒再抬眼望向眼前这形容猥琐、瑟瑟发抖的徐三时,眼神已然不同。
此子纵然不成器到了泥地里,其父兄三人乃是为国捐躯的大梁英烈,这一点,是任谁也无法抹杀的铁一般的事实。
太子见徐三执意不敢坐,也不再勉强,转而沉声问道:“你家田产被夺,妻子被掳,此等冤情,之前可曾往官府递过状子?”
徐三闻言,泪水更是汹涌而出,以头抢地,悲声道:“回太子殿下,非是草民不想报官,实是……实是报官无门啊。”
“像草民这等身无长物、无权无势的升斗小民,便是鼓足勇气踏进那衙门口,也是话未说上三句,便被那些差役老爷们当作刁.民,连推带搡地轰赶出来。”
“连县令老爷的面都见不着半分,如何申冤?求太子殿下明鉴啊!”
“简直是一派胡言,”这话一出,侍立一旁的京都府尹汪兴怀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一个激灵。
额角瞬间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汪兴怀急趋数步,至太子座前深深一揖,声音都变了调:“太子殿下,您万万不可听信这徐三的一面之词。”
自微臣忝居京都府尹之位以来,深知京都乃天子辇毂之下,首善之区,向来是夙夜匪懈,兢业勤政,凡有百姓诉状,无不是谨慎处置,力求公允,岂敢有半分因人之贫富贵贱而区别对待之心?”
“此等看人下菜碟、罔顾王法之事,是绝然没有的,殿下明察。”
太子面色冰寒,目光如刀锋般刮过汪兴怀那张惶恐的脸。
“你说你兢兢业业,不敢有分毫懈怠?”
“那你且与孤分说分说,徐三田地房产被人巧设名目强占,结发妻子更被恶徒公然掳去,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发生的事实,你又当作何解释?”
“汪兴怀,你还有何辞可辩?”
汪兴怀身躯剧颤,如风中筛糠,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此事,此事确是臣……臣失察,是臣治理无方,致使辖下竟出此等恶行,臣……甘领罪责。”
“但臣敢指天发誓,在此事被殿下察知之前,臣确实丝毫不知情啊。”
“更何况……”汪兴怀还想说什么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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