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便是杨玉环的三个姐姐。
以及跟在她们身后的杨钊。
三位国夫人见到小外甥女朝她们欢天喜地地跑来,脸上纷纷带着慈爱的笑容。
“哎哟,咱们的小宁儿如今也八岁咯!”
李婉宁上去挨个和姨母们抱抱,粉嫩的小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宁儿八岁了,现在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哦!”
三个姨母都被逗笑了,宠溺地揉着李婉宁的发顶:“好好好,咱们的小宁儿是大孩子了!”
这时,杨玉环的三姐虢国夫人指着身后的杨钊,含笑问道:“那咱们的大孩子来看看,这是谁?”
大孩子李婉宁一转眼看到了面容带笑的杨钊,却是连忙躲进了八姨秦国夫人的怀里,那双明亮的杏目里带着几分警惕。
“哎哟,咱们的大孩子怕生了呀!”虢国夫人轻轻揉了揉李婉宁的小脑袋瓜,笑着介绍道,“这是你的杨钊舅舅,现在官任度支员外郎。”
杨钊的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伸出手也想要轻轻地碰一碰李婉宁的发顶。
然而李婉宁却是将头略微一偏,轻巧地躲开了。
即便是有了三姨的介绍,她那双灵动的眼眸仍旧没有放下警惕。
“......舅舅好。”
杨钊见到李婉宁不喜欢自己,面上闪过一丝心痛,却仍旧强颜欢笑道:“小宁儿忘了吗,你刚生下来那会儿我还抱过你呢!”
虢国夫人不禁笑着道:“你还说呢,那个时候宁儿才刚生下来,怎么可能会记得呀!”
杨钊笑着挠头:“是啊,瞧着我这记性。”
李婉宁当然没有忘。
她降生那夜,刚好杨钊来找阿娘,当时阿娘生完了她已经昏睡过去了,然后阿爹就让杨钊抱一抱她。
然后杨钊才刚一碰到她,她就嚎啕大哭,直接给阿爹吓了一跳。
正想着,杨玉环适时走了上来,含笑看着自己的三个姐姐:“大姐、三姐,还有八姐,咱们有段时日没见了。”
李婉宁连忙又钻进了阿娘的怀里。
三位国夫人皆面带微笑,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哎哟几日不见,咱们的小妹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呢!”
大姐韩国夫人欣慰地看向自家小妹:“从前咱们的小妹也不怎么爱笑,就好比啊一朵漂亮的花儿蒙了尘,可是自从生了宁儿以后啊,小妹脸上的笑是一日比一日多了!”
八姐秦国夫人亦是笑着附和道:“要么说是当娘的人了呢!”
杨玉环被姐姐们说得面露羞涩。
随后便见到三姐虢国夫人走上前来,伸出手轻轻地将小妹落在鬓间的一缕发丝别到脑后,温声问道:“小妹这些时日过得可还好?”
杨玉环自是含笑着点头:“一切都好,劳烦姐姐牵挂了。”
虢国夫人宠溺地点了点自家小妹的鼻子,嗔怪道:“你这是哪里话,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是我的亲妹妹,跟我还客气什么。”
杨玉环笑着点头称是。
秦国夫人打趣道:“小妹自小就和三姐关系好,好似只有你俩才是亲姐妹似的呢!”
闻言,虢国夫人这才看向八妹:“怎么,你吃醋了呀!”
“我哪敢啊!”秦国夫人笑着回应。
几人都笑了。
这时,韩国夫人朝三个妹妹招了招手:“你们都快来就坐吧,有什么话边吃边说也无妨!”
“来啦!”
于是姐妹几个连带着李婉宁都笑着去了位置上。
见到几位夫人们和娘娘公主都走了,杨钊有些无措地伸出手,这时虢国夫人停下来看着杨钊,略微摇了摇头。
杨钊知道,虢国夫人是在提醒他不要心急,可是他根本没法不心急啊!
八年了,从小殿下生下来那日到今日,已经整整八年了!
他用了八年的时间,才勉勉强强地从右金吾卫曹参军擢升到了一个小小的度支员外郎!
这八年来,他费尽心思讨好着自家的四位族妹和小公主,眼见着三位国夫人是越来越欣赏他,不遗余力地在陛下面前夸奖他,贵妃娘娘对她的态度却是一直不冷不热。
至于小公主,更是有意无意地忽视自己,一直当作看不见。
小公主当初呱呱落地的时候便是,只要自己一碰到她就哭,仿佛天生不喜欢自己似的。
杨钊实在是搞不懂,他也长得不凶不丑啊,难道就这么不讨小孩子喜欢吗?
此时此刻,如果李婉宁能够听到杨钊的心声,绝对会说一句——
开玩笑,她当然不可能喜欢杨钊啊!
那可是有名的大奸臣杨国忠!
她就算是历史再烂,也不可能不清楚杨国忠是祸乱大唐朝纲的顶级大坏蛋!
虽然他和安禄山一个奸臣一个逆臣,但至少人家安禄山是真的骁勇善战,是有真才实干在身上的。
安禄山的那个什么三镇节度使还是四镇节度使来着......哎呀别管是几镇,反正人家当上节度使的那个位子,尽管也有谄媚贿赂的关系,可是那个位子人家是真的配得上。
但是眼前这个杨钊杨国忠,他是真的干啥啥不行,捣乱第一名啊!
现在眼见着杨钊悻悻而去,李婉宁的心里闪过一丝邪恶的快意。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她知道,明明三位姨母都这么力荐杨钊了,可是这八年来阿爹只给他只升了一次官,阿娘也一直冷淡他,就是因为自己不喜欢他。
只要自己一直不喜欢他,他就一直别想升官!
只要他升不了官,他就别想祸乱朝纲!
李婉宁越想越觉得开心,一把钻进阿娘的怀里,撒娇道:“阿娘亲亲!”
杨玉环失笑地看着自家女儿,低下头在女儿的小脸蛋上落下轻轻一吻:“好好好,亲亲。”
虢国夫人打趣道:“哎哟,咱们宁儿可是大孩子了,不可以随便和阿娘亲亲的!”
李婉宁登时鼓起小腮帮子,又羞又恼地瞪着三姨:“不要,大孩子也可以和阿娘亲亲的!”
“三姨姨坏坏!”
长辈们皆笑作一团。
主座那处热闹非凡,而在客座的各处,勋贵们亦是往来奔走,互相结交。
安禄山因着白日里与公主的互动而受到了场下无数人的关注,此时此刻,举杯前来结交者络绎不绝。
自然也有人是因为嫉妒,而专门来羞辱他。
只是对于从前的他而言,被羞辱早已成了常态,可是能受到这么多人的示好,于他而言却是第一次。
张利贞也不禁笑着夸赞道:“放眼整个大唐,生辰宴上来献舞的人那么多,唯独贤侄能入公主青眼,可见贤侄必有不凡之处啊。”
他说着举起酒杯,朝着安禄山道:“张某就在此预祝贤侄,平步青云了!”
安禄山受宠若惊地举起酒杯,回敬道:“禄山能有今日,全仰仗义父的栽培和世叔的提拔,若禄山日后真能平步青云,必不忘义父和世叔的大恩!”
张利贞不由得大笑:“守珪兄,你真是收了个好义子啊!”
就连向来威严过剩而和蔼不足的张守珪,也拍了拍安禄山的肩膀,面露微笑:“这孩子是有大志气的,当年我从羊圈里抓住他时,就看出来了。”
安禄山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义父。
自己跟随义父从军已有四年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这位义父向来不假辞色,这辈子估计都没说过几句好话。
如今他居然这么夸自己......
还有周围人的善意,都是自己人生的前二十年里,从未有过的。
自从昨日自己来到长安以后,受到的每一丝善意,全部都和公主殿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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