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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绕指柔|一

小说:

问道之远[重生]

作者:

我怀

分类:

穿越架空

清都山向北不到百里,有一处繁华小镇,名唤玉游。

春来江水绿如蓝,小镇临街卖杏花,一片好风光。

只是在这一片春日好风光中,忽然走入一个长发马尾高束、肤白唇红的美少年,夺走了来往所有路人的视线。

众人近看时,那翩翩美少年原来竟是个小道士,身着一袭样式简洁的沧浪色道袍,身后背着一柄剑,见人便问:“劳驾,镇上最有名的勾栏往哪走?”

被询问的小姑娘即刻红了脸颊,用手帕欲说还休地捂住嘴,悄悄打量这少年的脸。

再细看,才发现这少年的眉心处竟有一粒胭脂红的痣,恰到好处地点活了这副好皮囊,使其衬得更为昳丽姣好。

“劳驾,”衣轻飏礼貌再问,“镇上最有名的勾栏往哪走?”

小姑娘脸更红了,慌忙中拿手指了个方向。

卖烧饼的大爷开始嘴碎:“怎么现在道士也要逛勾栏了?世道真是不一样了,唉,白瞎这副好相貌咯……”

“谁说不是呢?世道乱,修道之人也守不住清规,管不住自己的腿了……”

衣轻飏道谢离去,对周围的议论声充耳不闻。

空气中的脂粉香越来越近,说明这个方向没错。他刚走到勾栏院门口,几个倚栏卖笑的风尘女子便将他拦住,笑嘻嘻地问:“小道长,这是要往哪儿去?我们这种地方可不招待修道之人的哦。”

衣轻飏弯唇一笑,朝几个女子煞有介事地行礼:“几位姐姐通融通融,我进贵宝地是来修行的。”

女子们被他那一笑勾得脸红,却还是忍不住逗他:“只听说过在深山里修行的,还没听说过来脂粉堆里修行的!”

“小道长莫不是逗我们好玩?您究竟是来修行,还是来做其他不正经事儿的?”

其中一个红衣女子勾起衣轻飏落在肩上的一缕碎发,言语暧昧:“您实诚些跟姐姐们说了,姐姐们不收你钱,反倒还要倒给你钱,一同做些快活的不正经事呢……”

衣轻飏轻轻拉住自己那绺头发,带着笑缓缓收回来:“各位姐姐,贫道真是来修行的,我家大师兄说了,叫我在你们这儿待上一天一夜,若能完好无损地回来,他便准我试炼通过呢。”

几个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笑得花枝乱颤。

“小道长呀,你家大师兄可真是舍得把你往我们这儿推,这不是对你的考验啊,这是对我们姐妹的考验啊!”

笑是笑了,衣轻飏还是轻而易举穿着一身道袍混进了勾栏院。

几个大姐姐拉扯着他进了院子里,好几个正要朝他扑过来,衣轻飏一个闪避加后退,女子们撞作了一团,他则客客气气地抬手说:“得罪了几位,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不奉陪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诶!别走啊!小道长!”女子们在后面招手呼唤。

衣轻飏快步疾走,几个转身躲过晃晃悠悠的酒客、“不小心”摔上来的女人,终于混进了内院。

内院湖中心有个水榭,穿着一身孔雀蓝道袍的男人正在对月举杯,左手搂着三个女人,右手搂着两个小倌,吟诗作对——也俗称对月撒酒疯:

“有女如斯,君当醉卧啊哈哈!”

哐当——

一把利剑从远处飞来,直直打落男人手中的酒杯,插入了桌面。

“嘎?!”男人向后倾倒,吓出鸭叫。

“啊!濯缨君!救命!”女人和小倌们喊叫,纷纷慌乱地往男人怀里钻。

被唤作濯缨君的男人抬头,见远处一位道袍美少年悠悠哉哉地走过来,至他面前才不咸不淡地打招呼道:

“三师兄,您在山下玩得挺快活的啊?”

“哟,”男人笑笑,“我说打哪儿来的美人,没道理我在这儿混这么久还没见过,原来这不是咱们九九吗?”

男人挤眉弄眼:“怎么,背着你平日形影不离的大师兄,下山也来找快活来了?来来来,三师兄无偿教你啊!”

哐——

衣轻飏冷冷地拔出剑,立在桌前,女子和小倌们吓得魂不附体,纷纷逃散。

“大师兄说了,让我请你回去,三师兄。”

三师兄随逐无奈地耸肩:“你就这么个‘请’法,九九?”

衣轻飏展开完美至极的笑颜:“大师兄让我请您回去,三师兄。”

随逐挠挠后脑勺,小声嘀咕:“我还没玩够呢……”

他朝衣九九嬉皮笑脸地打商量:“九九啊,你就跟大师兄这么说——说我还有点重要事必须办完,暂时回不去,或者干脆说我病了,病得非常厉害!大师兄最信你的话了,他铁定不会怀疑的……”

衣轻飏皮笑肉不笑,客客气气地说:“我觉得您还是做梦比较实际,三师兄。”

随逐长叹一声:“九九啊,三师兄是不想和同门兵戎相见的。”

衣轻飏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在随逐面前晃了晃:“三师兄,我劝你还是省点心吧,大师兄早料到你会威胁我,他老人家说了——若你不愿回去,就让我点燃这张符纸,不消一刻钟他就会出现在这儿。”

大丈夫能屈能伸,随逐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我回去,我回去还不成吗?九九大爷,您是我大爷!千万别把大师兄引到这儿来!”

“不不不,三师兄,”衣轻飏谦逊地说,“您是我大爷。”

半个时辰后,这对互敬对方为大爷的师兄弟便坐到了街边的包子摊。随逐了无生趣地支着下颌坐在桌边,麻木地看衣九九开始吃他的第九屉小笼包。

“这就离谱,”随逐咋舌,“你胃里是有个无底洞还是啥?这么能吃?九九呀,我记得你都辟谷了啊。”

衣轻飏嚼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口腹之欲乃人之常情。”

随逐捂脸,身为一个爱好美色之人简直不能忍受这副画面:“九九,能不能求求你别用那张脸做出这么狼吞虎咽的动作?这简直是对你三师兄的酷刑啊,酷刑!”

衣轻飏恍若未闻,道:“大师兄说了,能吃是福。”

“而且大师兄还说了,无论我什么样都好看。”

随逐:“……”

他真心实意地说:“祝你早日把大师兄吃得倾家荡产。”

衣轻飏弯眉一笑:“放心,三师兄,我会在你这儿多吃点,替大师兄省点钱的。”

随逐二次无语:“……”

隔壁桌有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在侃侃而谈天下大势,到后面谈论得过于激动,大嗓门都飘到他们这桌来了:

“听说了吗?那起义军一行已经在姓元的带领下杀到了京城,整个京城都被起义军围起来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我看啊,只怕不日咱们大魏都得亡了,天下又得改姓元啰。”

“什么咱们大魏?那大魏是北狄外族南下建立的王朝,可跟我们中原人扯不上半点关系!我看亡啊亡得好,天下这下就又归咱们中原人了!”

“我不比几位仁兄高见,什么外族什么中原的,只要能让咱们老百姓吃得饱穿得暖,那就是好皇帝。”

“大魏要亡了,不知道新皇帝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唉……”

凡间王朝更迭自然是与出世的修道之人无关的,更何况是早已断绝尘缘之人。

衣轻飏闷头吃着自己的包子。随逐仍沉浸在自己的烦恼中。

随逐指节敲敲桌面,不断抖着腿,烦闷地和衣九九打商量:“九九啊,你就不能帮帮你三师兄这回吗?我真不想回去,你就帮我糊弄过大师兄这一次成不成?以后你想吃啥,三师兄随时给你买!”

“再说了,你平时糊弄大师兄也挺在行的啊,也不差我这一次两次的了……”

衣轻飏终于吃饱放下筷子,优雅地擦擦嘴:“一码归一码,我可以糊弄大师兄,别人就门都没有。”

随逐无语倒头,开始拿脑门撞桌面。

衣轻飏起身,背起放在桌边的剑,站在雾气腾腾的包子摊前,蹭完吃的便格外无情地说:“您拿自残威胁我是没有用的——回去吧,三师兄。师父的两百岁大寿要到了。”

*

衣轻飏盘坐在房间后廊上。

后廊高悬云台之上,正面对深不见底的悬崖与浩渺如烟的云海。

落日悬挂在西边的云海上,金辉如穗般洒在后廊与门窗上,衣轻飏盘坐着尝试流转体内的灵力。

可不到半晌,好不容易聚集的灵气便自发在他体内散开,又流回外界。衣轻飏平静地睁眼,轻轻叹了口气。

当初大师兄说他体质特殊,便是因为一眼就看出了他这具身体压根无法储存外界灵气。他的身体就像个漏斗,先天阴阳失衡,灵气进去了多少,便会出来多少,根本无法为己所用。

如果不出意外,不能找到法子改善这个特殊体质,衣轻飏一辈子都只会止步于第三洞神的初境——炼形期。

上辈子他是属于不认命的那种人,既然无法炼气,便每天卯足了劲去校场练剑。

后来也是让他误打误撞,二十岁时,在一次外出历练中,衣轻飏遭妖修暗算昏了过去,一觉再醒来,竟发现自己的体质被奇妙地改善了。

他自己是预言中毁天灭世、十恶不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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