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轻飏深深凝视那人,步九八犹未搞清状况,司青岚已一个侧身挡在了她小师弟面前,口气冷了几度:“什么妖邪?这明明是我们的小师弟,你再敢胡说!”
那只细白的右手横在衣轻飏眼前,她腕节上淡红的一点痣像在他眼里晃。
另两个村民过来瞧清楚衣轻飏那张脸,也无不吓得双脚发软,后栽倒地,颤颤巍巍指着衣轻飏:“真是那个妖邪……真是那个怪物!他怎么阴魂不散,我们逃出了村子还能看见他!”
步九八转过头,在衣轻飏脸上捏了一把,愣道:“是温的啊,这不还是刚刚那个衣九九吗?”
衣轻飏拍掉他的手,略带嫌恶:“别拿你手碰我。”
步九八吃痛,更加确定:“这是衣九九没跑了!”
司青岚仍戒备地注视三人,还是徐暮枕先理清情况:“你们口中的妖邪竟也是个孩童?还和我们小师弟模样长得很像?”
三个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确定该不该相信他们,其中一个迟疑半晌,犹豫回答:“是、是个十岁大点的孩童,但、但道长你们千万别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他确确实实是个怪物啊!”
另两个仍把毛骨悚然的眼神钉在衣轻飏身上,活像要从他身上生咬下块肉,司青岚反感,护她小师弟护得越紧了,冷声质问:“他究竟和我小师弟有多像?”
由于衣轻飏的小脸被二师姐挡住,村民们便不再像之前那般悚然了:“不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的一个人啊!就连眼神都是一样的!”
司青岚望向徐暮枕,二人一时也不知道这情形该怎么办。笑尘子这个做师父的仍旧清闲,在草堆里呼呼睡大觉。
这时反倒是衣轻飏开口了:“他叫什么名字?”
“啊?”村民们怔了怔。
司青岚也浮现茫然:“妖邪……还有名字?”
一个村民答道:“衣轻飏,那妖邪叫衣轻飏!”
步九八第一个惊诧地张大嘴巴。
司青岚眸光顿时冷厉,认定这群村民是存心来找茬的,正想拔出剑来,徐暮枕赶忙摁住她。
“二师姐!切莫急躁!你细想想,这群村民哪来机会打听到我们清都山新收的小师弟叫什么名字!”
三个村民早被司青岚要动手的架势吓得魂不附体,忙不迭磕头告饶:“女道长饶命啊!饶命啊!我们只是、只是实话实说啊……”
步九八看看那头,再看看这头,觉得是自己多事才惹成现在这样,喏喏开口:“二师姐,十七师兄,要不我们还是别管这事了……”
徐暮枕点头道:“我随他们去看看就回来,二师姐你先带着师父师弟他们下山去。”
司青岚这会儿也冷静了,顿觉抱歉:“好,我先带师父师弟他们下山,等会儿就回来找你。”
她衣裳却被一双小手轻轻扯住。
司青岚回头,看见阿一正仰起漂亮的小脸,可怜兮兮地央求:“二师姐,我和你们一起去好不好嘛?”
司青岚心里先是一软,但想想就觉得不妥:“不,太危险了,阿一你听话,和师父还有九八待在一起等我们回来。”
衣轻飏失魂落魄地垂下小脸,扯着二师姐衣裳的手还是没拿下,小心翼翼地小幅度晃着,模样可怜极了。
司青岚一颗慈母心软得不行,可还是温声劝:“不行呀阿一,我们去了村子不知会遇到什么情况,不一定能确保你的安全……”
双方僵持之时,一直呼呼大睡的笑尘子忽然睁眼了:“唉,阿一想去便让他去嘛,你们两个师兄师姐护着他,难道他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司青岚本就快被磨得答应了,听师父这么说便知村子里不会有大的危险,蹙起的眉舒展,悦然道:
“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阿一你便跟我们来吧。不过事先可说好,不许乱跑乱走乱摸,必须得听我和你十七师兄的话。”
衣轻飏乖巧极了,点头:“嗯,我会乖乖不乱跑的。”
笑尘子听见这话,一双眼睛不觉笑得更弯,眼睛缝都快眯得看不着了。
步九八说:“九九,你可得平安回来啊!我还等着和你一起回清都山,给你看我养在盆子里的小仙果呢!万一你回不来……”
徐暮枕轻敲他脑袋,笑:“咒你师兄师姐不是?”
他望向拢着手堪称和蔼地看向这一幕的师父,压低了声音:“师父,您知道这个山村里的妖邪?”
笑尘子摇头:“莫念莫问莫多想,去吧。”
说罢,提溜起正要跳下车厢的小徒弟,往他脸上施了个幻术,众人再看时,衣轻飏的脸已经变成一张陌生普通的孩子脸。这么一来,三个村民也就有了和衣轻飏同行的勇气,至少看着没那么瘆人了。
衣轻飏跳下车,转身向笑尘子煞有介事揖了个礼:“师父,徒儿先去了。”
笑尘子和蔼道:“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衣轻飏笑着点头,心里却想的是——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好不容易摆脱老王八,二师姐和十七也是个憨的,万不会看他有像老王八看得那么紧。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衣轻飏边盘算着逃跑路线,边由二师姐牵着,三个村民带路,沿着杂草丛生的山间小径歪歪扭扭地走。
路上村民解释那妖邪的由来:“三位道长,我们这村本名青山村,山是个好山,水也是个好水,我们村里的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儿相安无事,要不是后来……”
那个村民小心地瞥了一眼女道长牵着的孩子,衣轻飏正琢磨着路线和时机并未搭理他,村民便小小地松了口气。
徐暮枕道:“后来你们村里便来了妖邪?”
村民点头:“就是十年前,我们村头的衣家生了个小儿子,模样生得好看极了,眉心还有颗小红痣,大家都说这娃娃将来长大是个有福之人。”
“村长是我们村唯一有文化的人,衣家大哥就请村长给他儿子取了个名字,说是什么来去什么辞里的两句话,凑成了一个衣轻飏的名字。”
想是因为典故重名也不是不可能,司青岚放下心来,接着问:“听你这么说来他分明是个普通孩子,如何成了妖邪?”
另一个村民睁大眼睛说:“就是因为他出生了啊!他出生之后我们村里怪事就一件接着一件!”
“先是他亲爹——衣家大哥去山上砍柴被天雷活活劈死,后是山上连夜地下暴雨、闪电、劈雷,村里人吓得都不敢出门,地里的庄稼全活活淹死了!”
徐暮枕微微皱眉:“如此说来也可能是时机巧合,如何能怪到一个才几岁大点的孩子身上?”
那个睁大眼睛的村民道:“怎么能是巧合?之后有人见衣家孤儿寡母可怜,便做媒让衣家嫂子改嫁,结果道长你们猜怎么着——拜完堂当天,那娶了衣家嫂子的王二正在院子里站着呢,就活活被天雷给劈死了!”
“打那儿后大家都认定了,衣轻飏就是克父克亲人的命,而且不止是克他亲人,连我们这些同村在内的周围人,都要受他牵连呢!”
司青岚蹙眉:“天雷是天降之罚,绝不可能劈死无辜之人,那王二也有可能自己便是穷凶极恶之徒呢?”
村民立即反驳:“我们这些同村的怎么不知道王二的品行?虽说……”
那村民却吞吞吐吐了一下,“虽说王二娶衣家嫂子一半是因为衣家欠了他的债,衣家嫂子不得不嫁,可大家都觉得那是她这个寡母最好的归宿了啊。”
“就算王二有那么点小错,衣家大哥可是他亲爹!他亲爹难道不是被他生生克死的?”
这点让司青岚无话可说,可她又说了:“就算如此,单凭这点你们怎能轻易将一个小孩视作妖邪?”
衣轻飏正想到后山是个不错的跑路地点,一只在空中跳耍着的怨灵便蹦到了他脸上来,还嘻嘻哈哈的。
怎么?今天他这脸是招谁惹谁了吗?
衣轻飏黑着脸伸出两指,表情不耐地将它弹走。
小怨灵第一次见到有人怨气比他还重,吓得和小伙伴们抱作一团,嘤嘤呜呜地逃了。
徐暮枕正劈草开路,偶然瞧见他小师弟的动作,茫然问:“阿一,你方才在赶什么?”
二师姐与十七显然无知无觉,他们的四周,山野间,正游荡着无数怨灵。
衣轻飏一顿,照旧端出那副天真无邪的笑容出来,“赶蚊子呀,十七师兄,这山上蚊子太多了。”
十七师兄点点头,也未多想,便将自己腰间的香囊递给阿一,道:“这香囊可以驱蚊,你带着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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