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城。
胖掌柜依旧坐在惯常习惯的位置上,桌上放着三只酒杯,他指尖摩擦在杯沿,神情绷得很紧,台阶上传来“吭哧吭哧”的声音,他心道:来了。
“收起来吧”
十二有些不明所以,自从那结巴姑娘走了之后,阁主每次喝酒都要倒三杯,可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喝啊,他叹了口气将那两只没有动过的酒杯抬走,定是这一年来,阁里太冷清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客人,还是一个现目前看是让他们亏本的客人,定然是不会很快就忘记的。
刚掀开后厨的帘子,一只酒杯倒了,十二瞬即低下头,看见泼洒出来的酒竟然变得浑浊,他慌忙转身,想告诉阁主,却迎头看见鬼市那个邋遢老婆子拄着比她高出一倍的拐杖跨进了门槛。
老婆子的眼浑浊得和他抬着的托盘里的酒一样,她看见了十二的神情,咧开嘴朝他笑,黄黑的牙在满脸的褶皱下,让她整个人显得更是饱经风霜。
十二打了个寒颤,酒变浑浊的事等那老婆子走了再说吧。
“阁主”
汤阿婆站定在桌边,过分佝偻的让她显得仅比台阶上的桌子高半个头。
胖掌柜收回视线,道:“你想要的答案,我给不了你。”
汤阿婆一顿,转而咯咯笑了出声,就着台阶坐下,长叹一声,“这世间还有阁主办不到的事?就连尊主都能找得回,那我想要寻找的人,就更不在话下,只怕是老婆子我给的酬劳不够。”
她说完话,颤颤巍巍从身侧挎着的破布口袋里掏出一个和她装扮不符的物件,她的手在袍子上用力擦了擦,才谨慎掀开手掌上的锦缎,一节椎骨。
胖掌柜斜眼看过去,嘴角不着痕迹微动,生人的椎骨透着熟悉的气息,和他心中预想差不太多,只是那人躲得太深了,不是找不到,是不必大费周章去寻一只臭虫罢了。
白瓷杯在他手指尖转动,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就听着那沧桑的声音说着恩怨情仇。
汤阿婆,名唤滕慈,出自浮屠塔,算是上一任执掌人了,她在位时浮屠塔的地位可比现在高好几层。那是三十年前吧,这位雷厉风行、手段狠辣的女执掌逃不过情爱,与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男子陷入了情海。
年少人,总是难逃甜言蜜语的攻势,那几年,浮屠塔的人默认男子的说话权仅此于她,待她清醒时,浮屠塔已“人去楼空”。
她深信不疑的恋人,在她不知不觉中,借以各种理由和渠道,释放了近大半囚徒,一时间,朝堂、江湖动荡不安,人人惊恐不已。
“浮屠塔啊,关的都是些魑魅魍魉、穷凶极恶啊”,她咂咂嘴,回忆起浮屠塔关着的那些人,尤其地下三层的几人。
她说的这些,都是江湖皆知的事,而她没说的,就是世人不知,且最为关键的。
浮屠塔地下第三层关着冰魔女,她的逃离才是最令人感到担忧的,只因为她最擅长蛊惑人心,又变幻多端,曾搅弄得朝堂的水更是浑浊不清。
滕慈将其捉拿带回浮屠塔之后,大齐的天下才得以安稳平静。
可惜了,好景不长,她跑了。
“她是你妹妹吧?”胖掌柜喝了口茶,暗想这批茶苦涩得很。
汤阿婆抬起头望向桌边的锦袍男子,半晌后才道:“果真没有事瞒得过您。”
她的妹妹,也就是冰魔女,生来就与常人不一样,浑身冰凉,从娘胎出来的一瞬间,眉毛头发就结了冰。
寻常人家哪敢养啊?当夜就被丢到了山里,等她寻了去的时候,早就没了身影,原先她以为妹妹被狼叼走了,直到她当上浮屠塔执掌那年,几次在凶杀大案的城镇遇到她。
冰魔女从浮屠塔消失后,她怒气冲天,怨其死性不改,没想到一个月后,冰魔女竟被晒干了吊在南冕城门上,途径行人都不免要对她吐上几口吐沫。
待她赶到时,冰魔女都快成了人干,浑身散发着腥臭。
“那么爱美的人啊……她终归是我的血亲,纵使有千万罪,自有浮屠塔下三层的罚足够她受了……”
她一心想再次把她带回浮屠塔,可谁知这不过是一场放饵钓鱼的戏码罢了,旨在抓她。
滕慈扫视了一圈周遭的人,心叹凉薄,从前敬她畏她的江湖人士、朝堂人士无一此刻全部变成了落进下石之人。
“阁主,可有酒啊?”她回想起自己被关进了自己曾任职的监牢,受尽了百般折磨,而她拼死救出的妹妹,却每日靠着摇椅看她受刑,嘴里还全是怨恨。
“没有,我这里只有茶。”这故事,他只听过一半,每次这老酒婆子都只说到这儿,他可不想她又以酒醉托辞。
她拍了拍腿,无奈笑道:“果真小气。”
从胖掌柜的位置望出去,能看到主街道的盛况,也能看到日月高升,而今日,这条街静谧得紧,那轮月也被遮了个严实,他食指和大拇指缓慢摩挲在一起,念及黑域两人,他有片刻失神,饶是他,竟也看不透那边的局势。
他闭上眼,道:“说快点吧,今日你可是有求上门的,不同往日,恰巧了,我今日心情也没有往日好,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说老话。”
汤阿婆闻言,顿了顿,复笑起来,“我人老了,难免啰嗦。”
这次,她倒是接着把剩下的事说完了。
浮屠塔的日子,生不如死,可求死不能。事情发生以来,她忙着抓捕逃犯,根本没来得及理清来龙去脉。
冰魔女将她口鼻用冰封住,仅留一缝隙,又用烛火细烤。她看着蹲在面前的姑娘,二十出头,着实冰艳,可说出来的话怎么会那么刺耳难听呢?
“你知道,是谁出的这些主意吗?专挑你的痛处,一挑一个准?”
她看见她手中把玩的环形玉佩,瞬间明白过来了,那不是她和韦一鸣的定情物嘛。
“韦一鸣?”冰魔女笑着晃了晃手指,“唔……我的亲姐姐,你可错了,他可不是什么韦一鸣,他从域外来,目的就在于要你的浮屠塔”
她凑近了她的耳朵轻声说。
字句带着香根草的味道,震得她耳鸣,覆在面上的冰化得差不多了,她大口吸着气,双眼充血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你狼心狗肺!”
冰魔女听了这话,笑得双肩耸动,无所谓的说:“我不在乎,姐姐,你别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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