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始终想不明白,六哥勇武果敢又是寨主,就算一开始她是迫于无奈嫁给他,可这么久过去了,又经历了这么多事,这女人居然还想着要走?
反观桑青野,也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同床共枕这么久了,居然还未将她拿下?
如今她要走,他竟还巴巴地去送?
当真是没骨气到家了!
豆芽没忍住翻了几个白眼,桑青野权当看不见,转头对丙安嘱咐:“我很快就回,你们照常训练,若有事拿不准,尽管去找孔生商议。”
语落,他命人开船。
惶惶日光中,二层小船缓缓驶向曲水河。
桑青野拿着包袱走进船舱里,阿宁正裹着被子坐在床沿上看他。
他将手中的包袱递过去:“换件衣裳吧。”她那身绯色薄纱实在不敢恭维,他特意让丙安跑了一趟。
对面的人接过包袱缓声道:“其实,你可以派人送我回去。”言下之意,他大可不必亲走一趟,耽误时间。
桑青野挠了挠头,想必方才外头的话她都听见了,于是半蹲下身,目光坦然地望向她:“我曾承诺过,会安然送你归家,总不能食言吧?”
他的眉毛粗而浓密,眼眶深陷,眸光坚毅灼灼,从前她觉得他这般剑眉虎眼略有几分凶煞,可如今细细端详,却越发觉得亲切温厚,尤其是笑起来时,眼角上扬颇有几分孩童的顽劣之气。
她忽而迟疑,自己是何时改变了想法?
桑青野见她迟迟不语,索性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换衣裳吧,我先出去了。”
语落,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夏末时节,正午的阳光依旧带着融融暖意,他百无聊赖地靠在栏杆上晒太阳,目光自然而然地顺着鹿儿河望向远处,云海澄清,山河满盈,山中的景致如此秀美,日子如此安宁,他实在不懂为何桑奎、桑羽却非要野心勃勃,逃离这里?
山外的日子,能好过山里?
桑青野不欲再想,转而从腰间抽出一支翠色竹笛。
一门之隔的华婉宁艰难地穿好衣裳,她体内的药效似乎还未全消,时冷时热,小腹也隐隐作痛······
耳边忽然传来断断续续的笛声,只是吹笛之人似乎音律不佳,短短几句竟也吹得磕磕跘跘······
她系好衣带虚弱地靠在床榻边,船身浅浅摇晃,听着那断断续续的笛声缓缓闭上双眼。
天边缓缓飘来一片硕大的云霭,赤色霞光倒映在水面,半江融融似金,半江墨绿如玉。
晚风渐起,两岸树枝摇曳,花影婆娑。
男子高大的身影斜倚在栏杆上不知何时也沉沉入梦,掌心还虚握着那支短笛,长剑立于身侧。
行船已至曲水大河正中,再过二十里,便可抵达丹口官渡。
忽而一道悠扬的雁鸣,惊醒梦中之人。
桑青野倏尔抬头,目光赫然追随着那行大雁远去。
半晌后,他幽幽回首,不知是因泡了冷泉还是吹了江风,此刻的他只觉得两颊发烫。
他转头看了眼船舱,不知她此刻睡醒了没?
他起身走进船舱,室内光线昏暗,她背对着门,整个人蜷缩在枕间,本就消瘦的脸颊深深陷入发丝之中,他看得不甚真切。
或许药效已经过去了,可她的神情似乎又不是很轻松,桑青野不放心,便伸出手探了探阿宁的额头。
滚烫发热?
他登时紧张起来:“阿宁?”
轻唤一声见她没有反应,又立即握着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一双氤氲的眸子果然猩红骇人!
桑青野大吃一惊:“阿宁,你这是怎么了?”
她蜷着身子,双手紧紧捂住小腹,眼角溢出清亮的泪水:“我好难受。”
桑青野不明所以,药效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可眼前的人分明痛苦不已,秀丽的五官渐渐显出狰狞之色,额角发梢全是汗水。
是受了寒气?还是药效发作?
华婉宁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她又梦到了圣都长安,汉白玉阶大殿内,红绸漫天,金银交错,身着吉福的男女正在举行成婚大典。
可他们身后,高大的宫墙之外却硝烟四起,偌大的圣都好似一个食人窟,满街都是尸山骸骨,实在令她触目惊心!
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般。
桑青野惶恐又无措,只能傻傻地揽她入怀,任由那温热的泪水粘湿自己的肩头,他的心亦沉重不安,怀里的人如琉璃一般美丽易碎,自己又如何能放心得下?
不知过了多久,华婉宁才止住哭声。
这样可怖的梦境,难道是某种暗示?
她不敢过分揣度。
桑青野轻拍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似安慰,也似提醒。
华婉宁幽幽回过神来,虚弱地开口:“咱们走到哪里了?”
桑青野的目光透过窗缝,大致判断当前的位置:“已经到曲水中段了,约莫天亮就能到官渡。”
丹口官渡。
华婉宁心中微微一动,不知是庆幸还是忧心,靠岸之后,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桑青野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上岸之后,我送你。”
他已经打定主意,务必将她送到家人身边,只是,他不确定····
桑青野:“你是要回家,还是去···夫家?”
华婉宁听得出他的语调略有一丝异样,整颗心也不由得一怔语气急切:“我要回豫章郡。”
四目相对,桑青野心口那股酸楚之感霍然消退不少。
离别在即,本该说些什么才对,可偏这二人都像是哑了一般。
云影稀疏,日光渐起。
小船伴着耀目的晨光出现在官渡码头。
清晨的码头异常忙碌,来往船只穿梭如流,岸上熙熙攘攘一派繁忙的景象,小船终于停稳靠在岸边。
桑青野扶着阿宁,双双下了船。
眉州郡是蜀中最大的一座城池,四山怀抱,江河纵横,自古便是富饶之地,从前有三口官渡码头,贯通蜀地南北东西,便利又灵活,只是如今战事需要,另两处征作军用。
只有位于城南的丹口官渡仍开放往来,承担着蜀中各郡县之间的往来交通。
人群中,他紧紧牵着她的手,二人顺着熙攘的人群拾阶而上,周围有搬运货物的苦工,有前来送别的路人,还有无数沿街叫卖的商贩······
这般热闹又喧嚣的景致令华婉宁心中生出一股久别重逢之感。
她忍不住四处张望,年迈老妪挑着扁担沿街兜售自己的针线绣品,垂髫小儿提着竹筐叫卖新鲜的芙蓉花,门头上挂着匾额的商铺鳞次栉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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