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菜好了,要上吗?”
伴随着敲门声,秘书的问询从门外传了进来。
佟玉姝示意沈疏:“那我们边吃边聊?”
“也好。”
这家会所餐厅布置的古香古色,菜色也是清淡雅致,摆盘制作无不是精致之极。
沈疏夹了一筷子鸡汤中被切成头发丝般粗细的豆腐,送入口中。
“可合沈先生口味?”佟玉姝询问道。
沈疏点头。哪怕如他这般自来不喜口腹之欲之徒,都觉得这道菜醇香鲜嫩,入口即化,堪称完美。
但也仅此而已。
沈疏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正准备直接挂断,可见来电显示是“妈妈”,便有了一刻的犹豫。
沈母很少会专门给他打电话,一般情况下都是或多或少有点急事。
佟玉姝似乎也无意识地瞄到了他的手机界面,立刻善解人意地道:“没事,你接吧。我正好去一下洗手间。”
电话一经接通,那头立刻传来了沈母有些焦虑的声音:“小疏,你这两天有见到阿凉吗?”
沈疏眼前瞬间浮现出少年跪在墓碑前哭泣的画面。
“……没有。”
沈母叹了口气,“这孩子这两天一直没来店里,我是真的有点担心。他连个手机都没有,要是真出了点什么事……要不,要不你去看看他吧,你不是他学校的老师吗,应该能查到地址吧?”
“妈,我这两天在省城办事,晚上才能回去。”
“你这孩子,出去怎么也不跟妈妈说一声?”沈母轻声埋怨道,“算了,保不准阿凉是周末跟同学上哪玩去了。这样吧,等周一你再去学校找找他,阿凉这孩子是真的不容易,小小年纪就一个人……”
哪怕挂断电话,沈母的话仍不断在沈疏耳畔缭绕。
“沈先生,你还好吗?”
若佟玉姝不出声,沈疏甚至没注意自己的筷子在汤水中搅拌了很久。
不知为何,看着这琳琅满目的佳肴,他居然会想起那碗冷掉的鸡汤和半坨的面。
沈疏站起身:“不好意思,佟小姐,我这边临时有点急事,方便先走一步,电话联系吗?”
“噢,好的……”
“等等,我还没有你电话呢!”望着他的背影,佟玉姝一拍脑袋。
“那就麻烦佟小姐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她的秘书在一旁问道:“老板,需要帮你查一下沈先生的号码吗?”
佟玉姝翻出手机查看通话记录与黑名单,随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用。”
在佟玉姝看来,这位沈先生分明年纪轻轻,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古典气质,与周围的世界仿佛格格不入。他态度看似温和实则疏离,殊不知这种矛盾感反而更吸引人的眼球。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小心眼,还会埋汰人呢。”
“不过这样挺好,我喜欢。”
佟玉姝抚掌大笑,却没注意到身旁的秘书神色渐渐变了。
“他走得这么急,根本没吃多少啊……正好,阿瑶,你来陪我吃吧。”
她亲昵地将女秘书拉到身旁落座。
*
秦诗安回公寓的时候,沈杰正在屋里换衣服。大概是刚洗过澡,他的头发上还沾着水,看起来有几分孩子气。
秦诗安拿过拖把拖了拖地,状似无意地问:“你这是准备去哪?吃了吗?”
“还没呢,”沈杰一边涂抹发胶,一边随口应道,“晚上有个局,你要不要一起?”
秦诗安托了托肚子,“我就不去了吧,你自己注意点,别又喝多了。”
“你放心,我有数。”沈杰笑了笑,凑过去吻了一下她的侧脸。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沈杰走过去看了眼,神色随即变得很烦躁,直接将电话掐断了。
秦诗安悄然打量他的表情:“怎么不接?”
沈杰皱着眉道:“是我妈……”
不是什么莺莺燕燕就好。
秦诗安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就听见沈杰的下半句:“天天吵着让我去给我爸道歉,我又没有错,凭什么道歉?”
她安抚性地轻拍沈杰的后背,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半天莫名吐出一句:“对了,你知道那家……”
竟说的是中午的那家会所。
“这名字,好像有点印象,”沈杰想了想,“是在市中心商区吗?”
秦诗安点点头,“我今天从那边经过,本想去尝试一下,结果人家说只接待会员。”
“那可不,这是省城最高端的会所,我认识的人里面,同辈的,恐怕也就桁哥有会员了。”沈杰起身披上外套,“好了,我得走了。今天晚上的局就是桁哥组的,我可不想迟到。”
伴随着关门的声响,公寓内只剩下秦诗安一人。她坐在原地很久,脑中不断闪过沈疏走进餐厅的背影。
一对羡煞旁人的校园情侣,终究渐行渐远。
只是,到底是谁走向了更光明的未来呢?
秦诗安原本以为是自己。但如今,她竟然开始不确定了。
*
少年静静地跪在墓前,一动不动。
他一袭白衫,脸色苍白如纸,唯有被咬过的唇呈现出一种过分鲜艳到病态的红。
滂沱大雨撕裂夜空,豆大的雨滴砸在他头上,又顺着脸颊滑落,不知不觉就染红了他的眼角。
他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长长的衣袖拉扯出诡异的弧度,在风中摇摆,如幽灵又如艳鬼。
“鬼啊!”
也确实有人这么叫出声了。
温霁凉失去焦距的双眼终于动了动,微微侧身看去。
来者是个穿着雨衣的年轻姑娘。她手中的手电晃了晃,照亮了温霁凉的面庞,这才长吁一口气:“还好,头还连着脖子,没有180度旋转。”
温霁凉:“???”
他被灯光刺得眼疼,没好气地问道:“你谁啊你?”声音带着点鼻音。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可是专门冒雨来给你送伞的,”女生从雨衣里掏出把黑伞递过去,“喏,虽然是收钱办事。”
温霁凉没接:“你是说,有人让你来给我送伞?”
女生点点头:“嗯,是个路过的好心人。”
温霁凉的眼神闪了闪:“他不认识我?”
“对,估计看你可怜呗。人帅心善,说的就是他了。真是太可惜了,我居然忘了问他要个联系方式……”女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为了懊恼的嘟囔。
谁会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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