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徐西礼是下午来的片场。
在此之前，剧组会议室，气氛一片僵硬，陈景，安姐，颜清三人面对面坐着，不发一言。
颜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会糟糕到这种地步，她内心自责，向陈导道歉，“对不起导演，是我拖后腿了。”
陈景捏着烟吞云吐雾：“不用说这话，待会你好好向徐总解释就行。”
颜清闷闷应了声，“好。”
安姐在旁安抚：“你就按如实情况说，发生了什么就说什么。”
安姐话中有话，颜清和她对视，那双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声音很平静：“姐，真实情况就是陈导口中说的一样。”
是她“耍大牌”。
她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安姐眉心狠狠拧了一下，压低嗓音，“我已经找人压下了热搜，你怕是还不知道，你在剧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安姐的话令颜清失笑：“那我是真的不知道。”
安姐还想说些什么，门口传来动静，见是徐西礼，安姐率先起身迎接：“徐总来了。”
陈景和颜清跟着抬头，门口男人身高挺拔，姿态从容，进门后视线在颜清脸上停留一两秒，后又挪向陈景，“我来听听你们之间故事。”
男人走到中间坐下，颜清和他面对面坐着，徐西礼便直勾勾盯着她看，后者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冷淡，垂下眼睫。
女人未施粉黛，脸色看着有些苍白，尤其是乌黑柔顺的长发一衬，更显无辜清纯了。
“徐总。”
到底是资方，也意识到昨天电话打过去过于情绪失控，失了态度，陈景泡了壶好茶招待。
“昨晚是我激动，在这里和你说声抱歉，希望您别和我生气。”
徐西礼没接茶，他没空计较他的小事，神色语气皆淡漠：“陈导是对工作严谨认真的人，能理解。”
陈景能屈能伸，“您过来一趟，路途遥远也辛苦，喝口茶润润嗓子，才好商谈接下来的事。”
热茶飘香，徐西礼瞥了眼眼前低眉顺眼的人，过了会，伸手接过。
“坐。”
陈景见他接茶，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徐西礼并没有急着喝茶，而是缓缓问道，“陈导有换人想法？”
换人话语一出，安姐脸色骤变。
颜清同样怔了下。
迟钝的脑子在这时仿佛终于连上电线，一切清晰明了，陈导把徐西礼喊过来，是为了商议换人的事？
颜清抿紧嘴唇，眉心微不可见蹙起。
她早该想到的，心里自责又悔恨，强撑着体面说：“对不起。”
徐西礼陈景前后转头看向她。
颜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说：“陈导，徐总，我愿意退出。”
安姐被她吓了一跳，“清清你胡说什么！”
安姐连忙反驳，“徐总，您别听她瞎说，这孩子就是压力太大想太多了。”
徐西礼打量两眼脑袋低垂的女人，长发遮住她小半张脸，看不太清具体神色。
但身上低落情绪快溢出来了。
陈景眸光闪烁，也徐徐开了口：“徐总，我实话实说，我这个人没什么耐性，脾气也差，颜清状态您也看到了，我不可能陪着她一起耗下去。”
陈景的话说得不假，换作是他，手下出现类似情况，估计早开了。
当初试镜选人，陈景担忧的隐患也预判了，颜清果真不稳定，找不到状态的时候令人头疼，实实在在影响了项目拍摄进度。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无论是演员还是导演，一旦进了剧组就是一体，演员不会演戏，又或者心理出现问题，作为导演，给予适当辅导是职责，徐西礼没问陈景，陈景也没说，不代表他不知道。
徐西礼作为投资商，投资电影本质为赚钱，他信任陈景，也信任颜清，希望能共同创造出优秀作品，谁知道，两个人互相有芥蒂。
在不涉及原则性问题情况下，任何事都有得商量，徐西礼本想着好好沟通，但颜清主动退出就不一样了。
是她主动放弃的机会。
徐西礼：“那陈导想换谁？”
安姐简直心急如焚，可插不进嘴只能干坐着。
陈景抽完最后一口烟，掐灭烟头：“换人只是火气上头随口一说，还没合适人选。”
徐西礼：“既然没有，那就再给颜清一次机会。”
男人闲聊般的语气，却透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温和强势。
安姐听着峰回路转的话，提心吊胆一颗心落回原地。
颜清也难以置信。
陈景久久没搭话，他总算明白了，原来徐西礼是真对颜清有点意思。
“徐总如果能保证电影拍下去，我无所谓。”
徐西礼：“这个你不用操心。”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陈景没久待，离开之前说：“既然徐总发话了，那就等女一号找到状态再说。”
陈景离开后，房间只剩三人，安姐微微笑着说：“谢谢徐总愿意给清清一个机会。”
徐西礼喝了口茶，“开机的时候还志气满满，这才半个月过去，就受不了陈景的折磨了？”
安姐套话张口就来：“没有的徐总，您别误会，清清不是不能吃苦的性格，就是容易想太多，她拍戏有个毛病，喜欢完美主义。”
徐西礼：“陈景不需要完美主义，也没必要，只要达到他的标准就够了。”
安姐也同意：“那可能是清清演技比较青涩，还不够吧。”
野路子自成一派，和正经科班出身不是一套表演方法，两边都水土不服，矛盾不就来了。
徐西没再搭腔。
是什么原因，只有颜清自己一清二楚。
他要听她自己说。
颜清也清楚徐西礼那句话问得是她，绯色的唇轻启：“我不是陈导心中的女一号。”
不是导演心中的女一号，所以想做到完美，所以想得到认可与鼓励，得到正面的情绪反馈。
颜清热爱演戏，同时也对自己缺乏自信，需要认可，不然她找不到支撑点，也无法判断是好是坏，演起来既没成就感也没信念感，感受不到，也就投入不了情感。
开机到现在，她每天都在琢磨陈景喜好，按照他的指导方式去演，可总是差强人意。
她知道纠结没意义，但她就是纠结，改不了毛病。
久而久之，成了心魔，也就没了心气。
徐西礼：“你当然不是他中意的人选，当初是我选的你，他对你有意见，你应该早点和我说。”
颜清弯唇，“说了我和徐总关系岂不是更扯不清了。”
徐西礼笑了一下，放下茶杯，“原来你介意的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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