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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山鬼

小说:

我在晋江修无情道

作者:

山水载月明

分类:

古典言情

《我在晋江修无情道》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千山暮雪,冬风凛冽。

清风道人抱着归舟踏上覆满冬雪的石阶,凛冽冬雪刮到宴山亭的脸上,凉凉的、有些疼。

宴山亭睡意被冻没了,好奇地探头往外看,清风道人只能更紧地抱住他,免得他不小心捱过去。

宴山亭又扭身抬头看夜空,今夜无月,只有星河欲转、银汉迢迢,石阶两侧的树影漆黑狰狞,树枝向星河伸展蔓延。

很奇特的天象———星河流转,雪落无声,这并不是人间会有的天象。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耳边是清风道人“咯吱咯吱”踩雪的声音,在青石阶上留下整齐的脚印,鼻腔中充斥凛冽冰冷的味道。

一路抱着归舟走向小院,小院木门没有上锁,门口还挂着崭新的桃符,门扉上褪色的门神已经换成了新的,威武正气。

黑色的房檐上蜷缩着枯萎的树藤,同样覆满霜雪,只待明年春时复苏。

一条门缝刚好可以供人看清小院里面里面那棵年岁久远的树,地上残留着几朵很大的梅花印。

大雪来不及抹去这些可爱的证据,按照脚印的方向来看,应当是进去了小院。

宴山亭抱紧清风道人,小声问道:“是不是有大虫进去了?”

清风道人笑着安抚他:“不必担心,是隐山的山神,这下不用特意去拜访她了。”

说话间吐气成白雾。

说着,推开老旧木门,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屋檐下的雪滑下来几两,落在清风道人灰白的发髻和肩头。

院子里别有洞天,并不像外面那样朴素,清风道人抱着他一路走来所见皆是飞檐翘角、垂拱雕花,一派精致奢华。

归舟遥遥指着屋檐上第四道看起来圆圆的漆黑剪影:“那只……上边是什么?”

清风道人定睛一看,那黑影直接站起身来,抖落身上沾的雪,警惕的左右看看,然后拖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蹦着跳着跑远了。

清风道人轻咳一声:“是三只脊兽,狻猊、獬豸、九斗牛,獬豸跑了。”

一路行到曲廊,清风道人才将他放了下来。

归舟踩在青玉石板上,曲廊下的湖水上结一层厚厚的冰,几只丹顶鹤站在冰面上用长喙互相梳理羽毛,清风道人牵着他放慢脚步由着他慢慢走。

园中随处有花木山石点缀,芭蕉即使在冬天依旧青翠欲滴,叶片挡在圆拱门上,芭蕉叶上承着一层厚实的冰雪,叶脉崩出圆润的弧度。

黄色的腊梅花开得正好,梅花清新的香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分外明显。

清风道人带他到远归楼上,从楼上正好将曲廊所有的景色尽收眼底,楼上海棠式漏窗正对着一颗粗壮的桂花树。

室内的狻猊香炉生出袅袅烟云,鲛绡承尘飘逸,蝉翼纱斗帐挂在雕刻着松鹤的千工拔步床上,摆放着红宝石梅寿长春盆景。

一派奢华却不见乱。

屋内暖意融融,清风道人捋着灰白的胡子,抚摸着他细软的头发,眼神流露出慈爱:“你以后住在这里,想要什么就说,不舒服就改。”

宴山亭抬起头看向清风道人,清风道人眼中含笑,点点头。

宴山亭犹豫一下,终究是问了出来:“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我好像很久之前见过你。”

宴山亭说着,清风道人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拉过他细痩的手腕,细细诊断半天,翻看他的眼睑。

过一会儿才道:“幸亏没有感染风寒,你的身体虽有先天不足之症,但是后天可以慢慢调养。”

说罢,笑着伸手比划:“你出生的时候我见过呢。

本就先天不足,跟一只小冻猫子似的,脸色青紫,全凭一口先天之气吊着。

我看你长得好看、资质又好,就动了收徒的心思,与你父亲约好。

当年我与友人追杀妖魔到那儿,那妖魔狡猾,奔逃至人间,直到近日才将妖魔斩杀于柳州,这才腾出手将你接回隐山。”

清风道人解释道,又轻抚着晏山亭的头,带着歉意补充一句:“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晏山亭和清风道人坐下来,清风道人倒出两杯热茶,特意给归舟换的红枣水,示意宴山亭喝一口润润嗓子。

宴山亭一口一口慢慢抿,喝完捧着杯子暖手。

“他们为什么恨我,是因为被他们吃掉的林家三郎吗?”晏山亭疑惑地问。

他是真的不明白,林家为什么会把恨意转嫁到他身上,林家三郎又不是因他而死。

在宴山亭看来,这实在奇怪。

林仲常把“家和万事兴”、“父慈子孝”挂在嘴边教育林家兄姊。

可事与愿违,林老太专横且独独防着林氏,认为她是外姓人;林氏常拿东西回去贴补娘家,甚至不惜亏待自己的孩子;兄姊们争夺林仲的宠爱以期得到更多资源。

林氏日日受林老太磋磨,却逆来顺受,怯弱地讨好丈夫和婆婆,即使献祭自己的孩子。

林仲看在眼里却毫无作为。

归舟想,因为林仲是不见硝烟斗争中绝对的受益者,不能说话,却能用看不清的砝码压制一方。

“大灾之年,为了活下去,本是要吃你,林家三郎却撑不住先去了。

他们吃林家三郎的肉活下来,认为林家三郎替你挡了一灾。”

剩下的话老道士不说晏山亭也知道,因为林老太经常在他耳边说这些,说他是扫把星,哭她可怜的三孙子,骂他早该被道士带走却还留在他家吃闲饭。

他也曾好奇过,偷偷用眼睛透过像丝线一般紧紧束缚着人体关节的命运,偷窥天狩二十三年的旧事。

他看到自己的父亲与祖母想要把自己与别人家交换,得到生存下去的筹码;看到母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却不吃碗里的肉。

看到林家三郎被等不及、饿得头发昏的兄姊们偷偷弄死。

他还看到周大媳妇度过灾荒之年后上吊自尽,他从他父亲的命运中看到太多人的无奈与悲哀。

他不怨恨,他只是不晓得他们对他无来由的恨意。

老道士无声叹息,低声道:“你已经还了他们因果,断了亲缘。何必费心至此?”

“我只是······不明白。”

“世间诸事,唯人心最复杂,你还小,多思无益。

现在去洗个澡、吃顿饭,再好好睡一觉,养好身体。”清风道人宽慰道。

晏山亭点点头。

清风道人去药堂配药,一个小姑娘蹦跶着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药房,老道士打开小药柜,随手塞给她一颗山楂丸。

小姑娘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儿,把山楂丸一口塞进嘴里,坐在柜台上,晃着双腿含糊不清地说:“你把你徒儿带回来了,以后又有人陪我玩儿了。”

清风道人笑着调侃道:“云隐啊,山里的老虎豹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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