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晋江修无情道》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星辰漫回避，旭日欲东升。天光只一线，群山影不同。
归舟慢慢醒来，身上已经披上一件厚重的黑色狐裘，头发上、眼睫上沾上蒹葭浮毛。
归舟坐起，拢拢肩上有些滑落的狐裘，没有站起，只盘起双腿，眺望远方天际，等待日出。
江水汤汤，水雾沆荡，镜面曲曲似屏，归舟于水中窥见乌桕树的影子，蒹葭浮毛作雪，落入江水消融，再不见踪影。
日出很美，还剩下一半儿，可是归舟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微微垂头，抚上自己的心脏，他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很喜欢水多的地方。
归舟起身顺手熄灭琉璃灯，小舟返航至岸边，随手把拾起发带，蒙到自己眼睛上，眼睛白日见光总是不太舒服的。
“明月奴，春寒料峭，如今你身子亏空，晚间泛舟好歹带上大氅，若是风寒入体可有你好受的。”归舟推门，一只脚才踏过门槛，白榆慢悠悠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白榆正坐在门前的海棠花树下的石桌凳前，手握一卷《韩非子》，还有一卷《诗经》，石桌上随意摆着，花瓣铺满空闲桌椅。
归舟跨门槛的脚步微顿，听声辨位，微微偏头，朝白榆方向低声唤道：“师兄·······”
白榆放下书卷，踩着满地落红走到归舟身边。
脚步故意踩得重了些，弄出细微的响动，在归舟身旁站定，手指微动，抬手想给归舟整理头发，最终还是放下，转而拍过他肩上浮毛，轻声道：“明月奴，你眼睛能否见得光？”
“晚间能观星、赏景，只是不可看人，至于白日光影，还是无缘见得。”归舟微微抿唇，“论道还是无虞的，师兄不必担心。”
白榆“嗯”了一声，半晌没说话，只看着归舟洗漱完回房睡下，等归舟喝完药，他坐在床边，道：“下次记得带好御寒衣物，莫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记得了吗？”
“慧能被惠联强制带回法性宗，他不参加这次论道大会了，很可惜。”
“是我之过，”归舟仰躺在床上，喃喃道，“我不该以身犯险，这本是我的劫难，不该牵扯他人，不该由他人来承受我的因果。”
这样说着，他却无所作为，四肢无力，呢喃声渐渐消失，意识陷入昏沉，在梦中也皱紧眉头，好似有化不开的心事。
这是青囊君开的药，药物的副作用非常大，却能最大限度弥补归舟亏空的身子。
白榆坐在床边，默默守着归舟，直到旭日高升，天光大明。
慧能被无尘大师带回法性宗，惠联早就跟在了缘方丈身后，立在山门门口等待。
“师父、师祖······”慧能嗫嚅嘴唇，小声喊人，叫完就怯怯低下头。
无尘上前一步，回头看了慧能一眼，暗含担忧，试探问道：“方丈，慧能我带回来了，要不、要不让慧能去禅宗住一段时间，不参加论道就让他与门下弟子辩经。”
了缘方丈是个很慈祥的白胡子老头，精神抖擞，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不必担心，并非追究慧能的责任，清风早些年来信与我说过，先回来坐下慢慢说罢。”
“无尘啊，这一路舟车劳顿，你在这儿休整休整再回情情渡吧，不差这几天。”了缘方丈笑呵呵地挥手，又伸手拉过慧能。
了缘方丈捏着慧能的手腕，嘴上没说什么，眼神却四下乱瞟，瞟到墙角有一条鸡毛掸子，偷偷给无尘递出一个眼神，无尘意会，脚步慢了几分，偷偷贴近墙根极快速将鸡毛掸子塞到裤腰里，用衣摆掩盖住，跑快几步调整走姿跟上。
到后山禅房，方丈唤来一个师兄将慧能带回禅房上药，门一关，马上从无尘衣摆底下抓出鸡毛掸子往惠联身上抽去。
惠联没想到了缘方丈还有这一手，躲闪不及，只能受着，脚下乱窜乱躲，嘴上也不闲着’哎呦哎呦’叫，无尘生怕惠联拉他挡前头，空旷的禅房又没啥遮挡的地方，干脆就窝桌子下面蹲着了，跟夹紧尾巴的大黄师兄面面相觑。
即便如此，也挡不住鸡毛掸子乱飞，误伤大黄师兄，更是相互依偎往后缩。
了缘方丈抽累了、抽累了，鸡毛掸子往旁边桌面一拍，唬得在场众人抖三抖。
自己回身坐到床上随手把鸡毛掸子扔一边儿，累得直喘粗气，惠联战战兢兢，偷眼觑着了缘方丈的脸色，半个屁股挂在床边，就这么挂着，半点儿不敢往里面挪。
“这事儿就算了，慧能还小，敢下那么狠的手，”了缘方丈喝口茶水，顺顺气，斜眼格愣惠联，没好气道，“临走之前我就打算把事儿给你说全了，你跑那么快，只听一半儿，现在出事找谁哭去？”
惠联唯唯诺诺不敢吱声，怂得跟只鹌鹑似的，无尘鼓足勇气上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晰地复述一遍，连细节都不放过。
了缘方丈连连点头：“清风的徒儿倒是个明事理的，慧能出生在俗世，那时候慧能双亲还请清风过去算过一卦，清风说这还是十五岁时就要修行闭口禅了，还会承个不大不小的因果。”
“如今看来，清风那一卦应验了，他来信也提过他那徒儿十五岁有一劫，慧能欠的因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权看人家的心意，就算两个孩子没有不化骨这一劫，也会出其他事，反正该来的躲不过。”
“对了，清风还插一句，说他徒儿身体上的病痛、损伤会自己恢复，要我们别插手，外力不可改变，否则将适得其反。”
“如今慧能身上的因果已然落地，想来是那清风嘱咐过，那孩子性情也宽厚。”
一时间，在场三人静默，惠联顾不得许多，踹开禅房门，直直朝大雄宝殿冲去，端药往大殿那边走的师兄刚要打招呼就不见人影了。
法性宗的后院中种满贝多罗树，已经生长好多年，枝叶繁茂，在窗棂上映出斑驳光影，似有若无的草木香和檀香总在某些不经意间提醒人——心诚则灵。
惠联扶着大雄宝殿的大门气喘吁吁，可是跨过门槛前还是拾掇好自己，做足礼仪才进去。
慧能瘦瘦小小一个，孤零零正闭眼跪在巨大的佛像前，不敲木鱼不念经，只是静静跪着，看样子已经入定了。
烛火莹莹、烟火缭绕，佛祖坐上首，眉目慈悲，大殿安静得叫人心慌，惠联放轻脚步上前，不敢打扰入定，急得抓耳挠腮：“慧能？慧能！你······”
慧能睁开眼，目光澄澈，却不发声，师徒二人就这么静静盯着对方，惠联突然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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