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既棠把路奶奶的话听进去了。
他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是和白鹤生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在周日回校的路上,路既棠率先说道:“我认真想过了,殷倚松很好,我还是想和他做朋友。”
白鹤生闻言,原先还上挑的嘴角垮下来,说:“我不准呢?”
他们本是并肩而行,白鹤生停住了脚步。
路既棠走出几步后发现对方没有跟上来,于是折返回来。
他站在白鹤生面前,看着白鹤生,目光专注,问道:“为什么?”
白鹤生扯扯嘴角,露出不屑的神情,“我讨厌他,更讨厌你非要追着他跑。”
“我不了解他父母,但我了解他,他不是心术不正的人,他不会害我,”路既棠抓着白鹤生的胳膊,不让对方闪避,“你相信我好不好?哥?”
白鹤生的身体一顿,停住了要往前走的脚步,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路既棠一眼,半晌后,他像是认命了一样,妥协道:“我真服了,行,我不管你和他的事情了,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
他看着路既棠的神色,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补了一句,“满意了吗?”
路既棠点点头,松开了白鹤生。
白鹤生又叹了一口气,“你真是没救了。”
第二件事情就是准备殷倚松的生日礼物,既然自己选择了主动破冰,就要有诚意。
路既棠开始思考,要给殷倚松准备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今年夏天他生日时,殷倚松送他的礼物,一看便知极费心血,他至今也没明白那块木牌有什么含义,只知道那是用桃木制成的。
而现在是十二月初,离殷倚松的生日只有二十多天了。
他们已经有快一个月没和对方说过话了。
这天大课间,学校破天荒地任学生们自由活动。
路既棠回寝室拿书,正要走,却看到了落在窗台上的一片叶子。他抬眼一看,只见窗外荔枝树叶在风中轻轻晃动。
这个时候宿管还没有检查寝室卫生,想到要求一向苛刻的宿管,路既棠当即往阳台走去,打算拿走那片从窗外飘进来的叶子。
他捡完叶子,正要关窗,却看到了楼下的殷倚松。
这栋宿舍楼后有一小片空地,栽种了几棵荔枝树,平常少有人至。
荔枝树下,殷倚松在打太极,动作大开大合,像一幅带着飒沓寒意的古画。
他不是第一次见过殷倚松打太极,之前殷倚松打得很慢,行动间刚柔并济。
不像现在,路既棠第一次知道,太极打得快也是伤人的利器,他居然从殷倚松的动作间看到了一种凌厉的杀意。
荔枝树叶在晨风中簌簌响动,路既棠甚至觉得,殷倚松动作间的杀意也在渐渐成型。
像是察觉到了窥探的目光,殷倚松突然停了动作,站定后抬头看了过来。
路既棠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和殷倚松对上了目光。
和路既棠见过的样子都截然相反,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眸底清亮,冷若霜雪。
那目光似越过千山万水,直直地钉在路既棠身上。
路既棠的理智轰然坠落,他怔怔地想,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一定见过这双眼睛。
就在下一刻,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跳剧烈响起的声音。
殷倚松先开了口,他说:“路既棠。”
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楼上的路既棠听到。
路既棠如梦方醒,他五指并拢成拳,狠狠握住又松开,反复三次之后,他才动身下楼。
他站在殷倚松面前,想起之前跟殷倚松说的气话,没好意思抬头看殷倚松的眼睛,“抱歉,那天晚上,我说的话太重了,是我的错,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他说完后,紧张忐忑地等着殷倚松的回答。殷倚松却没说话。
路既棠忍不住了,他抬头看向对方。他再一次对上了殷倚松的目光,和刚才的冰冷不同,殷倚松的眼睛像一口春水漫漫的潭,淌着流动的、温暖的水。
路既棠如鸦羽的长睫一颤,这么久了,他终于又看到殷倚松带笑的神情。
殷倚松“嗯”了一声,说好,又像是怕路既棠没听清,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没关系,我们还是朋友。”
在那一刹间,路既棠卸下了所有的紧张和忐忑,在暗地里长舒了一口气后,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雀悦。
这一年的年末,殷倚松的生日终于到了。
这天早上,在见到殷倚松的第一眼,路既棠就说道:“殷倚松,生日快乐。”
殷倚松先是脚步一顿,然后他偏过头看向路既棠,唇角勾起,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说:“谢谢。”
那一瞬间,路既棠觉得,殷倚松今早起得比平时晚,似乎就是在等自己的这句话。
他坐在床上,看着殷倚松离开的背影。
殷倚松背影高挑、如松如柏,这样大步生风地走,有一种说不出的挺拔。
路既棠有些心酸地想,自己果然是对这个人动心了。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生出了这种感觉。
可偏偏是这种时候,这可怎么办呢?
问白鹤生吗,白鹤生恨不得殷倚松滚出他们俩的世界,肯定不会给自己什么好的建议。
问杨秋染吗,杨秋染对殷倚松的态度那么微妙,这种时候,大概率会和白鹤生同一种想法。
问奶奶吗,路既棠手无意识地抓住膝盖上的衣料,奶奶说过,鼓励他追求喜欢的人,只要他内心有分寸,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如果他喜欢的这个人是男的呢?奶奶还会允许吗,还会支持他吗?
思及此,路既棠心乱如麻。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喜欢上了殷倚松。
这时,还在寝室里的吴睿凌叫了他一声,“路哥,快铃响了,你咋还在床上,抓紧时间啊。”
路既棠应了一声,今早他是踏着早读铃声响的声音进教室的。
第一节是数学课,路既棠又被数学老师抓上去讲题,他神思不属,差点把题目都看错了,坐在第一排的杨秋染咳了一声,路既棠才回过神来,最后还是顺利讲完了,好悬。
下课之后,杨秋染在和同学打闹间,来到路既棠的座位旁,她压低声音问路既棠,“怎么回事?你以前从来不会犯这种错,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还是不舒服生病了?”
路既棠正在整理试卷,闻言他抬头看了杨秋染一眼,在想要不要和对方说这个事情,他想了一瞬,答道:“没有。”
杨秋染狐疑地看着他,但也没有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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