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深长,即使是白天,阳光也无法完全照亮,两侧依然点了七宝树灯。
灯光照在风承熙的脸上。
他单手负在身后,是微微俯身的姿势,单眼皮薄而亮,眸子里像是含着一丝笑意,再次轻嗅了一下:“……好像还是女子的脂粉味。”
叶汝真内心慌得一匹,当即跪下:“臣死罪。臣去医馆之后,顺路去了一趟青云阁。”
“……青云阁?”风承熙,“那是什么地方?”
“……”叶汝真,“是一处乐坊。”
袁子明闻言大惊,悄悄在风承熙看不到的地方扯叶汝真衣袖,让她口上好歹有些遮拦。
朝臣狎伎虽不是什么大错处,但若是陛下认真起来,也是可以用“官声不正”掳去官职的。
殊不知叶汝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什么非要点名让她上值,但显然她已经入了皇帝的眼,不可能在宫里默默无闻,女扮男装的事早晚要给人揭穿。
跟欺君之罪比起来,被黜官完全就是无关痛痒。
果然风承熙背起了手,上下打量她,神色不豫:“受了伤还不忘寻花问柳,叶卿真是好雅兴。”
叶汝真继续放厥词:“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臣觉得人生苦短,应该及时行乐。臣虽受了点伤,但并不妨碍同姑娘们饮酒作乐。”
“哦?”风承熙伸出手,勾了勾叶汝真吊着手臂的布带。
叶汝真立马呲牙咧嘴做出疼痛状。
风承熙似笑非笑:“就这还不妨碍?叶卿真真骁勇。”
袁子明不想看好友作死,把二十年的胆子都拿了出来,颤声道:“禀、禀陛下,叶大人才华横溢,去乐坊只是填词度曲,饮酒不过为了助兴,从未有过荒唐之举。”
“从未有过?”风承熙凑近叶汝真一点,叶汝真只觉得他的温热吐息拂过耳尖,“这么说,叶卿还是童子之身?”
“陛下尚未纳后宫,想来也是吧?”
这话是想也没想便说出了口,说完叶汝真就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风承熙脸上的表情果然僵住了。
殿中一片寂静,气氛十分尴尬。
袁子明看看叶汝真,再看看皇帝,慌得一头是汗,心一横:“臣、臣也是的。”
*
“伴君如伴虎啊……”
叶汝真走出大殿,远远望向风承熙离开的方向。
春日里的皇宫花开如锦,属于帝王的黄盖伞宛如一朵硕大的迎春花,飘然远去。
“陛下性子算好的啦。”袁子明劫后余生,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你看,你说去乐坊,陛下都没罚你。”
叶汝真叹息:“我是劝自己要记住,伴君如伴虎,以后说话可不能再这么不过脑子。”
更重要的是,一定要牢记这位是皇帝,是天下之主,是一句话就可以要了她小命的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会忘记这一点。
大概是他昨日在姜凤声面前那带一点惫懒又带一点倨傲的模样着实有几分孩子气,就像世间任何一个头角峥嵘的少年。
“那现在咱们怎么去鸿胪寺?”袁子明问,“现在出宫算不算旷值?”
叶汝真:“什么旷值?咱们这是奉旨出宫办差。”
风承熙确实没有处罚叶汝真,但交给叶汝真一个差事,还让袁子明从旁协理。
“给你三天时间,去探一探那个伽南人的底。”风承熙的原话是这样交待的。
叶汝真摸不着头脑:“哪个伽南人?”
方才在殿上的伽南人可有十几个。
“就是让叶卿瞧得目不转睛的那一个。”风承熙道,“眼光倒是不差,那一堆南蛮里,也就那一个稍微能看。”
叶汝真:“……”
风承熙说完就走了,既没说查什么,也没说怎么查,更没说为什么查。
留下叶汝真在原地一头雾水,恍恍惚惚地想自己分明是个起居郎,为什么要干大理寺的差事?
“听说在宫里办差都这样,越上面的人说话越少,下面的人办差全靠一个‘猜’字,所以当官第一要务就是要学会揣摩上意。”
袁子明一脸骄傲,“阿成,陛下这是对你委以重任啊,好好办差,说不定就能升官发财!”
叶汝真打了个哆嗦。
升官发财?
不不不。
“你一身才华本来就不该只在乐坊消磨,是时候大显身手了!”袁子明干劲满满,“走吧!”
叶汝真:“今天不行。”
袁子明:“???”
叶汝真皱眉:“手疼。”
袁子明立刻扶住她下台阶:“那你小心一点,马车一定要定期检查,要不我把我的马车先借给你……”
*
姜家,书房。
“第一天出宫就回了家,第二天根本没出门,第三天去了鸿胪寺但只待了半个时辰,而且根本没有见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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