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妙妙在傅和裕进到殿内时就先行离开了，她让一旁的公公替她跟陛下打个招呼，让近卫带她去御花园走走。
说来也奇怪，这御花园她根本没来过，却觉得面前走的这条路很是熟悉，好似闭着眼都能走。
走到尽头时，回头一看，一下便遇到了一样来这的傅和裕。
嗯……？这就说完话了吗？还以为他们要说很久呢。
于妙妙上回得了他的帮助，自然是记得他的，小心翼翼地与他打了声招呼：“恩国公。”
对方似是对她在此感到极为震惊，怔怔地看了她好久，看得于妙妙心里都有些惶恐，不安地移开视线想要后退。
脚下踩过的碎沙发出声响，傅和裕一下回过神来，定睛看清了于妙妙的面容，觉察到自己的失礼后率先移开了视线：“姑、侯夫人……抱歉。”
于妙妙摇摇头，换了个话题：“上回……多谢恩国公出手相助。”
傅和裕温润一笑：“侯夫人客气了。”
他见于妙妙独自站在这，扫了眼四周：“武安侯呢？”
于妙妙回他：“侯爷不在这儿，他说今日有事要忙，得等晚点再来接我。”
傅和裕了然颔首，于妙妙垂首捏着裙摆，两人都十分拘谨，气氛一下变得尤为尴尬。
沉默半晌，还是傅和裕先开了口：“这御花园里都是陛下命人静心照看的奇花异草，侯夫人可曾看过？”
于妙妙心里咯噔一下，尴尬地抿抿嘴：“我今日第一次来这儿，门儿都没找到呢……”
少女窘迫地捏着衣角，羞赧得睫毛轻颤，那副局部又老实的模样落进傅和裕眼中，竟让他不觉间笑了起来。
他环视四周，见这周围守着的宫女，甚至角落里还有陛下的贴身近卫跟着，心里有了数。
这么多人在此，应当是不用避嫌的。
傅和裕小声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侯夫人若不嫌弃，由我带你一起看看？”
“好呀。”于妙妙随即应了声，忽的又觉得自己这样说话很没姿态，赶忙改口，“谢……多谢恩国公。”
傅和裕着实被她逗笑了，方才两人间尴尬的气氛消散不见，领着于妙妙往里走：“侯夫人客气，不过举手之劳，请。”
于妙妙跟着傅和裕走进一条小道，夏日烈阳，本是炙热的午后竟被这层层叠叠的枝叶给滤得温和。穿过小道的尽头后，园内的景色宛如画卷般在于妙妙的视野中展开。
傅和裕抬手拂开垂落的柳条，温雅耐心地介绍道：“这御花园是陛下亲手督造的，前苑植的是从各处运来的奇花，再往后则是造了个湖景。”
他带着于妙妙往前走，一边指着不远处的湖面：“那湖里的荷花是用西域进贡的种子种的，寻常时节难得一见。”
澄湖之上，芙蕖开得正好。
于妙妙新奇地跟着傅和裕朝那湖边走去，视线却是被湖边盛开的紫薇给吸引了去。
花簇绚烂，于妙妙停在那紫薇树下，仰头望着满树粉紫交织的花簇，细碎的花瓣簌簌飘散，落在她褐色的鬓发间。
她看得入神，只觉得这花着实好看，并未觉察到身侧人的视线。
风拂过她含笑的眉眼，傅和裕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呼吸蓦地一滞，记忆里倏然掠过一道熟悉的影子。
那时也是这样一个高阳夏日，也是在一棵紫薇树下，那个小姑娘也是这样仰头看着花。她鬓边沾了落花，一颦一笑，比这满树繁花还要明媚。那日，夏风拂过，载满了清甜的花香。
这一刻，眼前的少女与记忆里的小姑娘重合在了一起。
傅和裕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与悸动交织着漫上来。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朝着于妙妙伸去。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旁人的声音：“是你……？！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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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中，一处僻静的殿内，皇后听完越王的话，攥紧手中的锦帕，压着怒火应道：“此前本宫应允殿下的粮草甲胄，早已尽数由密道送至说好的地方，殿下如今再问本宫要，未免操之过急了些。”
越王一袭淡蓝色长袍，负手立在皇后面前，眉目间带着几分桀骜的散漫，悠悠道：“娘娘的意思是，办不到？”
他嗤笑着摇摇头，装模作样地叹道：“当时要张仲逑死的也是娘娘，结果本王替娘娘办完了事，娘娘倒是不知道要给补偿了。这点小事，张仲逑可一直都做得很好的，娘娘怎会办不到？”
他低哂一声，抬眸看她，目光里满是嘲讽：“娘娘既做不到，当初何必让我杀了张仲逑？”
“你还有脸提他！”皇后猛地拍案而起，“若不是你贪得无厌，逼着张仲逑一次次私运军粮军械，陛下又怎会那般快觉察端倪？如今东窗事发，你不仅不思收敛，反倒来逼本宫！”
“逼你？”越王缓步上前，脚步轻缓，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本王不过是要娘娘做点该做的事，娘娘别忘了，本王手里，可有娘娘不想被人知晓的事情。”
闻言，皇后霎时震怒，后退几步猛地挥开手，直呼其名道：“谢景生！你我如今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以为事情败露后，你就能独善其身吗！”
“独善其身？”越王不屑地轻笑出声，“本王手里可有数百私兵，纵使败露，尚有一搏之力。可娘娘？”
他不过说了几个字，于皇后而言却如利刃，霎时撕开她长久以来的不安。
她身居后宫，能操纵的也就是朝野官员，但争斗从来都是野蛮血腥的，到了那等地步时，没有兵权，再怎么斗，她也不过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罢了。
皇后欲言，却又找不出半分反驳的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越王眼中的得意愈浓。
“娘娘若是没有异议了，那本王便等候娘娘的恩赐了。”越王拂了拂衣袖，转身走了。
殿门轻合，隔绝了越王的身影。
皇后僵立在原地，心头翻涌着惊怒与不甘。
未等她平复气息，殿外传来极轻的叩门声，随即是李逵上来低声传道：“娘娘，臣收到消息……就在刚刚，武安侯将娘娘不久前安插好的几条密道暗线，尽数截断了。如今，答应越王的事……怕是办不成了。”
话落，屋内猛地响起一阵阵巨响。
皇后猛地抬手，将案上的东西尽数掀翻在地，眼底翻涌着近乎疯狂的怨毒：“伶渊……又是伶渊！！！”
浓浓的恨意在她心中疯狂滋长，她将指尖攥得发白，咬牙切齿。
伶渊……
她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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