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筝醒来的时候,已是日暮黄昏。
她惊觉于自己为何昏这么久,守在她身边的叶徵解释:“太医说你近日多忧思,睡眠不好,所以给你扎了促眠的穴位。”
怪不得。
叶筝环顾四周,“现在宫门该锁了吧?”
叶徵算算时间,“嗯,怎么了?”
摆摆手,叶筝起身下床,“我今日和蓝辙一起来的,他怕是不知道我来你这里了,你派人传个信给他吧。”
叶徵怔然。
她在担心蓝辙?
虽然有关她和蓝辙的谣传他尽数知道,也慢慢地猜测出来她就是蓝辙口中那个心上人,可叶徵一直不曾在意。
因为他知道,简简不会随意丢下他。
可如今,简简她,是在担心蓝辙?
不见叶徵给出回应,叶筝回头询问:“怎么了?”
叶徵收回四散的心绪,笑道:“没,怎么告诉蓝兄?”
叶筝想了想,“就说我有事耽误了,今日不能回府。让他不用担心,照顾好阿厌。”
说完,她又补充,“对了,我如今叫叶筝,别让人写错名字了。”
叶徵敛眉而笑,“好。”
说完,便即刻吩咐人去传信。
办好了,叶徵揉揉女子头顶的秀发,“怎么改名字了呢?我后面找你好久都没找到。”
说到这,叶筝抬手拿下叶徵的手,“我也有事要问你。”
叶徵便道:“好,你先问。”
叶筝坐下,摸了个小茶杯在手里,“为什么……这四年,一封信也没有?”
她之前想过,万一有再见面的那天,她以为自己会问得很难看,会说着说着哭起来。可是,她如今当真再同他见面了,这句话也问出来了,她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仿佛,这已经不再是一个日夜困扰她的问题。
叶徵微微颔首,认真解释:“四年前第一次断信,是因为我发现传信的人中有了叛徒。为防止暴露行踪,我就没再用过他们。但是后面,我确确实实有继续寄信过去的。只是后面你再也没有回信,我以为……”
叶筝:“后面四年里,我一封信都没收到过。”
叶徵沉眸,“那,信去哪里了呢?”
也许是被人拦截了,也许是被销毁了。但能从太子手中销毁拦截书信的,他们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其余人选。
“沈绵安一直在追杀我。”叶筝说,“萧珉也在。”
叶徵深深吸气,长长喘息。
他这位皇祖母啊,果然还是比他要老奸巨猾得多。
叶筝知道他心中的纠结,索性抛开不提,“你要问我什么?”
叶徵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了然一笑,“怎么会想起来改名字呢?偏还改成叶筝?”
叶筝翻来覆去玩那个茶杯,立它在桌上转圈,“更名改姓更容易隐藏行踪。改成叶筝,是因为我喜欢。”
“喜欢?”
“嗯。”叶筝按住转圈的茶杯,“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我便拿来用了,不好吗?”
叶徵忍俊不禁,“当然好。”
昔日刚离开时,阿厌还小,尚需要她来照顾。她独自一人,时而烦躁无常,无处宣泄。她便喊他的名字,阿徵,阿徵。一声声,喊到自己心静。到后来,索性她就改了名字,日日由别人来喊。别人喊一次“叶筝”,她就能骗自己一次。再到后来,都习惯了,就无所谓了。
所以,那天蓝辙叫她“松简”,她没有太大的反应。
一个名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夜色将至,晚膳传来。
叶徵拉住叶筝的手,“走吧,去吃饭。”
叶筝一瞬恍惚。
好熟悉的感觉。
可偏偏又这么陌生。
她闭了闭眼,向叶徵道:“阿徵。”
刚开口,她就怔愣当地。
许久许久没有开口叫他了,甫然一次,居然还是下意识叫他阿徵。
叶徵却没有丝毫异样,“怎么了?”
叶筝缓缓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来,她扬起笑唇,“阿徵,我之前已经决定,不要再见你了的。”
叶徵依旧微笑,“为什么呢?”
他看起来很有耐心,镇定自若,仿佛发生什么都不会惊慌一样。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是多么无措。
他知道自己让她等了很久,她一定很失望。没有回信没有消息的日子里,他无数次想象,无数次失控。
如今她回来了,他的噩梦,也似乎要成真了。
他听见她说:“我不喜欢等人,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叶筝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睛里那个小小的自己,心中没由来的平静非常。
可叶徵平静不了。
他捉住叶筝的手,“不会再等了,简简。你回来,就是我的太子妃。”
叶筝摇头。
“我不想当太子妃。”
叶徵连连点头,“对,你说过的,太子妃受制于人,你不爱当太子妃。”
他眼睛明亮得很,“那你当皇后,好吗,当我的皇后。”
叶筝微微仰面,认真地看着他:“阿徵,我不想再等了。”
“不用等的。”他颇耐心地哄着身前的女子,执拗地解释:“不论是太子妃还是皇后,都不用等的,简简。我就在这里,我一直都在这里。”
叶筝闭目叹息,“我刚开始,是打算带你和阿鸢走的。可是阿徵,你离开不了这座皇宫。而我,是一定定要带阿鸢离开的。”
“没有关系,我可以和你一起送阿鸢回家,然后我们再回来。”
“阿徵——”
她唤他。
“我在。”
叶筝抬眸,再次重申,“我,已经决定,不再同你在一起了。”
叶徵眸光涣散,他怔怔道:“你之前已经答应我了。”
叶筝想抽出自己的手,“我如今,已经决定了。”
叶徵不松。
他定定地看着她,“不可以。”
叶筝无奈地蹙眉,“阿徵!”
叶徵依旧如故,“不可以,简简。”
她之前已经同他定下约定了,不会离开彼此,哪怕迫于时势,两人都不可以抛弃对方。
她答应过了的,他绝不允许她反悔。
别不过叶徵,叶筝很心累。
她懒得再重复再拌嘴,便不再多说,调转身子坐了下去。
她的手还被他紧紧攥着,她坐下去,他就被带着往前一步,紧紧贴近。
就势,叶徵将她的头揽在怀里,“简简,听话。”
叶筝很疲惫,懒得去反抗他,顺从地任他抚摸着自己的头颅,“是你不听话,阿徵。”
她的头发依旧柔顺乌黑,如墨色的瀑布一般。那是他精心养护了四年的成果。叶徵的手指在乌发间游走,粗粗地梳理着她的头发。
“你的头发散了,我给你梳头发吧。”
叶筝微微晃动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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